“该是我和你说对不起才对,光秀。”然而,雨秋平却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

九桃

“你为什么要道歉?”明智光秀不解地转过身来,面向着雨秋平,抬头仰望着那个比她高了一个头多的男人。

“你不记得了吗?”雨秋平苦笑了一下,有些尴尬地错开视线,“几年前,正是我劝说你离开公方殿加入织田家,是我想你保证主公会是一个好主公。可是现在,他却做出这样的事…”

“其实我早就明白,或许我比你更了解主公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智光秀摇了摇头,并不认可雨秋平的话,而是自己低声道:“我从来就没有期望过他会是一个宅心仁厚的好人。一个宅心仁厚的好人,也不可能统一乱世,也不可能跳脱出幕府的体制,也不可能摸索出一条解决治乱循环的方法。我早就知道他是一个性格暴戾,喜怒无常的人。我早就明白。”

“主公做出今天这样丧尽天良,有违人伦的事情,我事后想想,也一点都不奇怪。一个能向着父亲灵位投掷香灰的人,又如何指望他去敬佛爱人呢?”

“那光秀你为何还要追随主公?”听到明智光秀这番话,雨秋平一下子也愣住了。

明智光秀没有立刻回话,而是扭过头去,望向在业火中挣扎的比叡山,侧耳听着那地狱中发出的哀嚎声,两行清泪缓缓地顺着脸颊流下。

“因为就像红叶当年所说,主公他是最有希望摸索出新的体制,永远结束治乱循环的人了。也只有这样杀伐果断的人,才有可能斩断与旧制度的联系,开创新的未来。”明智光秀努力维持音调的稳定,止住自己的呜咽,“没有错,你说的没有错。只是我不知道,在他开创新的未来的路上,还会牺牲多少人。”

“我不是为了比叡山上这葬身业火的几千人而流泪。古往今来,丧命于战乱灾荒的无辜百姓又岂止这几千人?”

“可是我害怕,我害怕主公觉得,只要是为了永远地结束战乱,哪怕再死伤几千人,几万人,几十万人,哪怕把大半个日本都送入业火里焚烧殆尽,他也在所不惜。我害怕光明的未来,来得太血腥,来得太残酷。我害怕随着腐朽的旧体制一起藏身业火的,还有天下间无数无辜的生灵。”

·

明智光秀说着说着,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低下头轻声抽噎了起来。在一旁静静听着,沉默不语良久的雨秋平,忽然开口道。

“我不会让主公这样做的。”

明智光秀抬起头,用含泪的眼眸望向了雨秋平——可以看到他那乌黑的眼眸里,映射着比叡山上的火光。

“我不会让主公这样做的。”雨秋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郑重地承诺道。

“如果主公真的要牺牲太多的人,我就会站出来阻止他。我会找到一条没有血迹的路,一条开创万世太平的路。”

“我雨秋平,一向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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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织田家的重臣之前所预料的那样,比叡山的业火令天下哗然。这样惊世骇俗的暴行,这样针对佛教圣地、针对无辜百姓的大屠杀,引来了全天下所有敌对大名、所有佛教宗派的谴责。织田信长也因而得到了两个不甚光荣的称号:“第六天魔王”和“佛敌。”

佛教认为世界分为三界,有色戒、欲界和无色界。而其中的欲界则分为六天,分别是四大天王、忉利天、夜摩天、兜率天、化乐天和他化自在天。而他化自在天,就是欲界天魔之首,是专门阻挠佛教徒修行的恶人。用这样的称号来控诉织田信长,可以说是对织田信长恨之入骨了。伴随这称号而来的,则是领地内再次爆发的一向一揆。

然而,织田信长却不以为忧,反以为喜,私下里经常让小姓不准称呼他殿下,而是要叫他魔王。而似乎是为了对佛教徒示威一般,织田信长还真的要把这第六天魔王做到底了。他一方面四处残酷镇压一向一揆,同时还在京都请来洋人传教士,建立了一座教堂,在佛教徒中再次引起了轩然大波。

元龟二年,让织田信长和佛教徒的关系再也无法调和,彻底走向了不死不休的对抗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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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信长和佛教徒的交恶,也给雨秋平带来了巨大的压力。石山御坊已经多次在和雨秋家的边境地区挑起事端,原来本愿寺和雨秋平私下的停战协议也摇摇欲坠。雨秋平没有能力了同时和本愿寺与三好家作战,只得对本愿寺的挑衅视而不见,还在私下里通过下议院的商人向本愿寺显如赠送礼品,释放自己的善意。雨秋平现在可谓是两头不是人,一方面要秉持织田信长要求的对本愿寺的强硬态度,不能正大光明地和本愿寺谈判。一方面,又由于自身的弱小不得不和本愿寺虚与委蛇,时刻担心自己的秘密谈判被织田信长发现。

不过,雨秋平自问没有加富尔那样在谈判桌上跳舞的本事——即使萨丁并不强大,也能靠着种种外交手段利用强国间的矛盾来完成意大利的统一。相反,他倒是觉得俾斯麦统一德意志的做法比较适合他——谁不服就把谁打垮。

于是,在这段时间里,雨秋平都忙着练兵。他在竹中重治的帮助下,举行了一场大型军演。由于这是第一次军演,雨秋平和竹中重治不敢举行那些对垒式的演戏,而是模拟了三好家在半夜突然入侵边境,让常磐备和鸣镝备快速机动赶去增援,并进入预定阵地的一场演练。在这场训练里遇到的各种突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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