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从最开始就没有内奸。
这是雨秋平一遍遍思索后得出的结论。
但是没有内奸,桶狭间和鸣海城的意外又无法解释,难道是今川义元的失误吗?家督殿下又怎么可能犯下那样的错误?当年那一战…到底是什么情况?鸣海城的那把火又究竟…总觉得有什么隐情啊…好奇怪啊…
心中念叨着这几句话时,雨秋平脑中忽然闪过了几个画面。他愣了一下后,立刻回想起来两年前他设宴接待被流放的佐久间信盛时,佐久间信盛和自己的那段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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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红叶殿下为我斟酒了。”佐久间信盛从雨秋平手里接过酒杯,畅快地一饮而尽,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雨秋平道,“对了,红叶殿下,之前听说,您调查过毛利新助和服部小平。不知道,您是不是还在追查今川治部的死因?”
佐久间信盛的话让雨秋平一下子呆住了,手里的酒壶直接落到了桌上。
“在下是那一战的亲历者,总觉得事有隐情,不该是那么简单才对。只不过主公刻意隐瞒,我们下面的人也不知道那些作战计划到底是怎么制定的,更不知道鸣海城的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佐久间信盛并不意外地看着雨秋平的表情,摇着头道,“什么都不知道啊…真是奇怪,那一仗真是奇怪啊。”
“火不是我们的内奸放的吗?”雨秋平急急地追问道。
“不清楚,但反正不简单。”佐久间信盛十分严肃地摇了摇头,“具体事情是怎么样的,可能只有主公和林殿下知道。殿下若是想一探究竟,可以找个机会去问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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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亲历者佐久间信盛都觉得那一仗很奇怪…而且他明显不清楚雨秋平说的今川家内奸是什么意思…所以真的可能没有内奸吗?
20年来雨秋平回想那一战,都是从有内奸的既定事实来进行推理的,也形成了好几套内奸行事的逻辑。可是如果不存在内奸的话,雨秋平简直没有办法把那一战的各种变故用合理的逻辑梳理一遍来说服自己,脑中完全是一团浆糊。是谁给了冈部元信那个“二心者,此时必在鸣海”的卷轴?是谁把鸣海城天守阁四门锁死然后放火,又是谁把今川义元的侍卫调走?还能是谁给雨秋平和濑名氏俊送来要求他们从桶狭间撤军的命令?如果不是内奸干的话,还能有谁?
雨秋平想不清楚。
佐久间信盛告诉他,如果想一探究竟,可以去问织田信长和林秀贞——他们两个可能知道那一战背后的秘密。这种事情去问织田信长终归不好,或许可以去问已经被追放到高野山的林秀贞吗?向织田信长申请一下去探望佐久间信盛和林秀贞,借机问问他?
虽然雨秋平觉得这种拜访被追放重臣的行为并不是很合适,可是心中的疑惑一起,便再也难以压制下去。虽然他之前答应过今川枫不会继续追查这件事情的…可是当年的谜团出现了这么大的转机,而真相仿佛已经浮出水面——实在是很难让人克制住去追查自己恩人的死因啊。
回去就找林殿下问问清楚,那一战到底是怎么回事——雨秋平心里打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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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
“红叶。”
“红叶?”
等雨秋平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德川家康不知道什么时候策马来到了他的身边,已经在他的耳边呼唤了半天了。
“啊,竹千代,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情。”雨秋平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想什么事情想的这么入迷,喊了你好多声都没有反应。”德川家康闻言也笑了起来,随口调侃道。然而在发现雨秋平的脸色格外地凝重后,德川家康便渐渐收敛了笑容,环顾了周围一圈确定没有外人,便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吗?”
“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雨秋平长叹了一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德川家康讲了一遍。
“怎么…会…”德川家康听完之后,消化了很久才逐渐接受这一事实,“所以根本没有泄露情报的内奸?那桶狭间是怎么回事?鸣海城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回去要问问林殿下。”雨秋平无奈地垂下了头,声音也变得有些疲惫,“说着要追查凶手,说着要给家督殿下报仇,结果折腾了20年,其实从一开始的怀疑就是错的吗?所以一切的根源就是我和我大哥当年的过失吗?”
“红叶不必如此,你有这份心,治部殿下九泉之下也会欣慰的吧…”德川家康很少看到雨秋平这么低落,便用手拍了拍他的背,低声宽慰道。
“说起来还要和你道声抱歉。”雨秋平转念一想,又抬起头来看向德川家康道,“当年你们在尾张遇袭,就是因为我和我大哥弄丢了机密地图,那一仗害得你们损失惨重吧…”
“都20年的事情了,红叶不必再提。再说了,生死关头为了逃生也是没办法,何况红叶也根本不知道朝比奈大人的衣服里有地图。”德川家康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千万别放在心上。”
“当时那一败,不是还害得你被迫追放了不少家臣。没记错的话,锅之助就是因为当年那仗被松平家追放的吧,所以才被我收留。”雨秋平回忆起了往事,便看向跟在身后不远处的本多忠胜,朝他招了招手把他唤了过来。
“锅之助,现在天下已定,我估计也不会再遇到什么危险了,你可以放心地回德川家了吧。”雨秋平笑着看向本多忠胜,又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