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不光是在观察常威,他还时刻注意着墓地四周山林的动静,眼睛偶尔下垂看一下握在手心的一块白色小玉板,不过他的动作很轻,很隐秘,不一直盯着左丘根本没法发现。
这两天四目不止在准备布阵用的法器,虽然布阵主法器和辅助法器都有现成,但还有很多小器物需要准备。
而且四目还炼制了很多个检测法器,用途很单一,只能用来感应活人的气息,检测范围也不大,只有方圆百米,一般时候根本没人会想起这种鸡肋法器,可是用在这里却是正合适。
因为这种法器是用恶鬼生前尸骨或者僵尸体内的骨头炼制而成的,对活人的气息很敏感,哪怕只是一点点人类的气息都能感应到。
这种法器的形状也是一块薄薄的玉色方板,比左丘手里的要小很多,因此很好隐藏,随便放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就行。
任威勇的墓地在茫茫山岭之中,正常来说很少会有人来到这里,即使有也只是零星猎户。
可一眉之前也调查过,因为这一片地势险峻,离镇子村落也远,不容易捕猎,所以基本没有猎户来这里捕猎。
那么,如果这时附近山林中出现了活人,就基本可以肯定是幽冥教或其他势力埋伏的人手。
因此一眉和四目在夜里把墓地方圆十里适合隐藏的地点都找了出来,并一一编号后安放检测法器,在这边区域法术类监控网。
左丘手里的玉板就是整个监控网络的信息汇总中枢,只要感应到人类气息,玉板上就会浮现出相对应的数字。
左丘是整个作战计划的制定者,当他向一眉寻求检测手段时,他心里是有些后悔的,左丘平生单打独斗惯了,对现代化的科技设备也不是很上心,早知道这次任务需要用到监控手段,他一定会兑换一堆现代化监控设备。
可等到一眉说出这种名叫‘生人玉玦’的法器时,左丘心里又突生感慨,主世界的道门传承在漫长的末法年代中遗失了太多的东西。
像这种平时鸡肋,只能在特定时间、地方用到的法器是绝对不会传承下来的,因为它们没有用。
而那些最强大、最高深、最深奥的顶级道法神通也很难传承下来,因为没有人能练成,所以它们也没有用。
只有那些最基础、最具有普及性的气功、手诀、言咒、法音、符篆才会被一代一代传承下来,成为超凡之道再次复兴的基石和土壤。
左丘收回有些散乱的思绪,再次垂下眼睛看了一下玉板,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余光中的常威正在和秋生、文才争论着什么,似乎是因为任婷婷在争风吃醋,看上去也很正常。
他抬头看看刺目的太阳,已经快到正午了,可是还没有任何异常出现。
难道自己猜错了,幽冥教不是想在这里打一场歼灭战,而是障眼法,只是故弄玄虚?
不。
左丘下意识地摇摇头,无论是这里的风水炼尸阵,还是张道冲借出‘北邙治都功印’,都说明这不是烟雾弹。
难道幽冥教这么有信心,认定仅凭一具铜甲尸就可以抵顶胜局?
就在左丘思绪翻飞之际,一眉悄悄走过来以神识传音:“有发现吗?”
左丘轻轻摇头,没有说话。
一眉脸上失望之色一闪而过,像呼气似得轻轻一叹,马上就用正常的声调说道:“走吧,要开始了。”
现在距离正午大概不到二十分钟了,不能再拖下去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了。
左丘抬腿向墓碑正前方的空地走去,任府的下人帮工排成两列站在最后,义庄几人、任家父女和常威站在最前面,人群之前就是香案,上面摆着香烛祭品。
左丘为了方便观察常威,就站在了第二排侧面靠近常威的位置。
任发手里捏着香,双手微微颤着插入香炉之中,任婷婷跪在一旁往火盆里烧着纸钱。
任发面带悲戚之色跪在墓前,嘴里絮絮叨叨说着迁葬的原因,新的阴宅地址,说什么这是遵循父亲遗嘱,请不要怪罪,还有一些祈求任威勇保佑后人的祝福护佑之词等。
等到任发说完退下来,一眉又上前掐诀念咒: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安方位,备守家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
这是‘安土地神咒’,意为请求土地爷告知幽冥阴司,阳间要动土迁葬了,同时祈求土地爷保佑亡魂,护佑迁葬一切顺利。
虽然一眉曾向左丘吐槽过,他自己也从来没收到过土地爷的回应,可这是千年流传下来的老规矩,世俗凡人都信这个,不做做样子也不合适。
不过以真元法音诵唱‘安土地神咒’的确能够消弭坟墓之中的污秽阴气,减少见鬼撞邪之类的意外发生的几率,也不能说完全没用。
念完‘安土地神咒’后,一眉便让下人帮工移开墓碑,递给任发一把铲子,让他来铲头三锹坟土,等任发完事之后,一眉就示意下人帮工上前破墓挖土了。
一帮人围着墓口忙活了十来分钟才挖到了棺木,期间左丘一直在观察常威,这小子全程都是一副无精打采,漫不经心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一个纨绔子弟二世祖。
随着一阵麻绳滑擦过木头的尖锐刺耳的声音,一副色如鲜血的朱红色棺木在帮工呼喊声中渐渐被拉了上来。
左丘几人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