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鸠扭头看向那两只受伤的青鹿,向夫子等人问道:
“这两只族人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伤口?看着不像是世子留下的,你们退到这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夫子脸上的笑容一顿,轻叹了口气,说道:“那撕裂的伤口确是不是世子所为,而是另有其人,莫鸠,你寻到这里,想必也见到咸水湾中的那群鳄鱼了吧。”
莫鸠点点头,心有余悸的回道:“嗯,我误打误撞进了水湾里,还跟其中一个打了个照面,所幸没有将他们全部招来,我才能侥幸脱身。”
“将两只青鹿重伤的就是那群鳄鱼,自从光幕破碎,我们从翁古湿林逃出,我们花了三天的时间,终于来到这里,先是聚拢受惊的鹿群,被世子震慑后,他们都异常疯狂,狂奔十数里还不停步,有几头青鹿直接口吐白沫,暴毙倒地,好在耗尽所有体力后,他们还能认得清头鹿,跟着鹿野聚在一处,然后才和我会合。”
夫子大体向莫鸠说了这一路的经历,一脸凝重之色的说道:“至林边世子围杀算起,十余头青鹿身死,整个鹿群不足九成,再加上途中暴毙而亡的和葬身鳄鱼腹中的,唉,如今满打满算,也只有七成。”
莫鸠一听这血淋淋的迁徙之路,重归的欣喜一淡,不由也像夫子一般,挂上一丝沉重。
一旁的鹿野见气氛压抑,不由架起一副欢快的笑脸,冲莫鸠问道:
“青角,你这几日是这么过来的?想来一定是经历了不少吧。”
莫鸠经他一问,也没有迟疑,细细将自己三天多来大起大落的经过一一道来,直到说至自己跌入水府,正要将神秘老仙人的存在道出时,心脏中深藏的紫火像是被惊动似的,猛地一跳,顿时,莫鸠只觉得自己浑身血气都震颤了一下。
“青角,你怎么了吗,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了?”夫子正听到莫鸠在深海漩涡中不省人事,看到莫鸠停顿呆立,还以为是被当日的场景吓住了,满眼关怀的看着他。
“没什么,”莫鸠咽了咽口水,心里暗暗感叹这紫火的不凡,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将关于老仙人的事情都按下不说,又把之后的经历做了些许修改,将起名一事安在了申公豹的头上,再顺延了他被申公豹教导妖族修行,还有观想秘法的事情。
在旁听着的鹿野眼睛越睁越大,想不到自己随便一问,竟然引出这么大一串令人心惊的故事。
夫子也是一时愕然,毕竟,仙人之流,他也未曾见过,想了想,还是对莫鸠说道:
“既然仙人为你起了名字,那你从今就是莫鸠了,也再不必提青角这个绰号,还有,你见过一位仙人,又得其授法的事,再不要向别人提起,知道吗?”说道最后,已是一副严肃至极的神情。
莫鸠闻言一愣,道:“这是为何,明明水府主人也没有特意提及啊?”
夫子摇摇头,煞有介事的说道:
“我虽无知,可也知道天地间有神,仙之分,仙乃是历劫脱凡,登临羽化而成,而神则是受人香火,身负神籍,受天庭管制,二者不可同日而语,你所遇到的,若真是个仙人,不食人间烟火,于世了无挂碍,那倒好说,但如果是神,不摆祭品,不行祭礼,妄念尊号,可是会引来神灵不满,甚至降下惩罚也不好说。”
莫鸠原本只觉得这个有将军称号的分水水府主人,不过嘴巴毒辣一些,看不出什么将军气势罢了,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隐情。
“还有,”夫子话语不停:“那观想之法,除了有大神通之人灌顶,再没有其他传授的方法,如何修炼只能自己意会,难用纸笔写下,若是被他人知道,不知此间关窍,强行逼迫你传法,反倒惹出麻烦。”
莫鸠看着夫子侃侃而谈,不住点头。
“夫子,您这么会知道这么多?”一旁一直静静无言的鹿呦突然问道。
闻言,鹿野也是一脸好奇,显然,两人虽比莫鸠先行开灵,但也和莫鸠一样,不清楚夫子的过去。
夫子看三人都一副很感兴趣的表情,轻咳一声,悠悠开口道:
“其实,我曾经与人族一同生活过,甚至可以说,这青鹿一族就是由四十年前,此地的一个人族宗门培育的一种妖兽,因为青鹿进入开灵,尽是风属,能御风于己身,善于奔袭,是个不错的脚力,权当作宗门的代步灵兽。”
“而我就是被那个宗门从小培育,才踏入了修行,记得那是我刚刚开灵,饲育我的那个道人颇有书卷气,给我和同时开灵的三只鹿起了个‘之’‘乎’‘者’‘也’的名字,我者夫子的名号就是这么来的,虽说是寄人篱下,受人圈养,但那道人待我们极好,从不因为无端的小事责罚我们,而是有若平等一般,我和同辈的三鹿也关系甚笃,可以说,那是一段非常幸福的时光,但世事无常,有一天,整个宗门被灭了。”
夫子的眼神中满是恐惧,喃喃说道:
“那是一只大鹏,金翅大鹏,振翅而飞,把整个宗门都遮在阴影中,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口中轻轻一吸,宗门当中不论是修士,还是妖兽,所有的活物一个不留,全部被那只大鹏吞入口中,只有我,因为向其他门派送信,侥幸出了宗门,”夫子的声音有些颤抖,“而‘之’‘乎’‘也’还有那位道人,都死在大鹏口中。”
莫鸠三人都没想到,夫子还有这么一段往事,难怪他从来不曾提及,也难怪他对神仙之流有如此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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