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四肢,再躯体,后头颅,看来这葛番已经修至化形中期了。”
莫鸠嘴唇一抿,面色瞬间沉重下来。
斜卧在青石上的葛番毫无动作,一双铜铃般的虎眼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莫鸠,脸上确实面无表情。
身后的妖气仍没有收回体内,半虚半实的妖气飘荡在葛番身后,像是一道道血带,连半空中斜挂的太阳都被血带挡住小半,将整个平台映照的,宛如浸在了如血残阳的余晖里。
空气当中的血腥味也在血带的飘摇下越发浓烈,莫鸠只觉得自己整个头都泡在一汪鲜血之中,当即守住心神,将精力全部放到与腐坏血腥味的抵抗中。
方才一只血手便有如此摄人的威势,现在面对半空整片的血带,莫鸠更是不敢放松警惕。
但即使如此,在固守之中,莫鸠的身体还是慢慢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连脑海当中都开始闪现一幅幅尸山血海,流血漂橹的可怖幻觉。
仅仅是几个呼吸之间,莫鸠全身便浸出了豆大的汗珠,将身上的皮毛都打湿近半,尤其是两只眼睑,睫毛上挂满了晶莹汗滴。
心中莫名的恐惧一丝丝的积聚,种种幻象走马灯似的接连闪过。
不大的平台上一片安静,两人没有一个先开口。
很快,莫鸠脚下的地面被流下的汗液浸出一个大圆。
嘭,嘭几声杂乱的闷响。
莫鸠四蹄摇动,无力的敲打着地面,强撑着身躯,不让自己软到在地。
神智渐渐变得模糊,莫鸠也开始忘记自己到底坚持了多长时间。
这时,一声高亢的喊声突然从身后的甬道传来。
“报!”
这声拉长的高喊像是一块投湖的石子,当即将平静打破,溅起水花。
声响的同时,葛番身后道道宛如红绸般的血带顺势消失不见,空气中的腐坏血腥味也顿时散去,好像从未出现过。
莫鸠模糊的神智瞬间惊醒,打了一个激灵,刚回过神来的注意力当即被身后奔走的脚步声引去。
只见山体的甬道中跑出一头山猪,泥泞肮脏的背鬃里斜插着一面令旗,目不斜视,越过了莫鸠,奔至葛番身前。
“大王,小的在咱家洞门前发现了一头生面孔的开灵小妖,特来禀报。”
斜躺于青石上的葛番嗤笑一声,张嘴笑骂道:
“你这头肥猪,遇事倒是有个好拆对,明知道自己巡卫不力,漏放了一只妖怪进来,也明知道我已经发现、擒住了这头小妖,还赶来说什么见到了生面孔之类的屁话,看来你是想要在我这里领一顿好罚了。”
那山猪想来是听出了葛番的口气不是真的动怒,立刻爬杆便上,丑陋粗砺的猪脸硬生生堆出几分憨厚,谄媚的笑道: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的哪敢啊。”
“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规矩不能废,也让你长长记性,自己去獾子那里记上,扣你半月的丹药。”
山猪原本油腻的笑脸一颤,一双猪眼里满是肉疼的神色,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强撑着笑脸,诺诺几声应下,转身退走。
一转身,脸上表情瞬间由晴转阴,眼中的怒火直直喷向了汗水淋漓的莫鸠,走到莫鸠身侧,长拱出的猪鼻喷出两道白气,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葛番目光漠然,以他的修为,定然察觉到了山猪做的小动作,但却并没有任何表示,显然是默许了这些动作。
看着山猪的身影消失在甬道阴影当中,一直默不作声的葛番终于开口:
“说说吧,你为什么会闯进我南阁洞界内。”
莫鸠立刻心头一动:
“这葛番并不清楚我的身份,毕竟一头青鹿实在太过寻常,加上我如今六窍的修为晋升的太过迅速,仿佛一个凭空出现的人,根本不在他的印象当中,不知身份,那么就意味着他并不知道我的目的。”
“如此一来,其中能做的‘文章’就太多了。”
莫鸠心中振奋,下意识跳出了句夫子平日的惯话,嘴上学着方才那只山猪的口吻,当即回道:
“大王饶命,小妖并不是这方地界的妖怪,路过贵地,不知深浅才冒失闯进,若是我知道有您这样的大妖坐镇,怎么也不会不知好歹的前来送死,小的绝无虚言,还望大王明鉴。”
葛番硕大的狮头一偏,脸上毫无表情,但眼中略一思索,倒是信了几分,这和他猜想的差距不大,毕竟以他对附近杂散小妖的熟悉,如果有头开灵中期的妖怪,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眼前这头青鹿是外来的可能确实是最大。
想到对方可能真的是无意闯入,葛番脸上的神色缓和了几分,倒不太急着处理莫鸠,眼睛一转,身下聚起猎猎妖风,浓烈的血腥气息再度遍布整个平台。
随手将汗出如浆的莫鸠拿妖风一卷,驾着风头,飞腾而下,扎进甬道,几个腾挪之间便飞至一处广阔的大厅里。
莫鸠身处妖风当中,被灌满口鼻的腥臭妖风熏的头晕脑胀,看不清洞内的景物,只觉得下一瞬便又被拍到地上,身旁裹挟他的妖风顺势散去。
强忍住作呕的感觉,莫鸠打起精神向四周看去,发现自己所处之地竟是颇为气派。
五丈见方大小的洞厅空阔冷寂,四角架立着粗壮石柱,其下的地面尽数用敲开的碎岩铺就,显然费了不少心力,左右两侧墙壁密密的凿刻出灯槽,当中放置着獾油制成的白烛,把个深入山体腹地的阴暗洞窟改建的灯火通明,气派非凡。
莫鸠站在整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