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伊德双手交错,抵在下巴上陷入了沉思。
没有别的原因,单纯是因为他回来的时候,发现艾米丽已经消失了,连带还有罗赫的小女仆一起,但没道理被封印的艾米丽能够自我苏醒。
“死灵术士,真是个麻烦的职业。”
眼神微冷,赫伊德手掌在桌案上轻叩,良久沉吟道:“去叫塔拉库沓的魔法师来,我有事情要交代他们。”
这次的事情和防范不严有很大的关系,以至于赫伊德必须提前发动一张他埋伏的牌,去应对艾米丽逃离并绑走罗赫小女仆的事件。
在管家无声退下后,赫伊德摇了摇头,对着面前的空气说道:“为什么不去阻止她。”
清幽而纯净的琴声,自远而近的于赫伊德耳畔回响,披着神秘法袍的艾丽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书房之内,平静道:“因为无需去阻止,因为无论是他还是巴恩,必须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殿下你扫清前路。”
“嗯?你的意见倒是和克鲁格侯爵差不多,预言吗。”赫伊德偏了偏头,问道。
“并非预言,而是凭借局势可以推导出来的事实,尼尔·约瑟芬已经抵达城外,死灵术士在赫仑帝宫下方蛰伏,以你父亲之死为引,吸食着德洛斯帝国混乱衰落的气运,已经抵达觉醒的边缘,阿斯特罗斯正在收集祭品,想要撬动切斯特小镇的封印,把寄宿卡赞意志的战斧搬出来。”艾丽丝无悲无喜的回答着赫伊德的问题,只是无论她说什么,都有一种注定成真的感觉。
“暗精灵所派遣的下贱死灵术士,以及奥兹玛的创造的恶魔吗。”
赫伊德冷笑着,他厌恶除去德洛斯人之外的所有国度和种族,更不要提对方竟然把爪牙伸到了帝国之内。
“巴拉克的力量即将苏醒,奥兹玛的封印也在松动,后者比前者更加危险,如果将他放出,那么帝国就将再度陷入暗无天日的血之诅咒中,目前能够封印奥兹玛的,只有毁灭之鬼神卡赞的力量。”
艾丽丝的声音空灵而悦耳,但赫伊德却没有欣赏的心情。
不得不说艾丽丝给了赫伊德很大的压力,在他的眼中——这个无时不刻都在注视着未来的魔法师,她所说的事情,即是未来注定会发生的。
而他手里却没有能够阻止这个未来最为重要的权力。
——兵权。
“必须阻止他们。”赫伊德斩钉截铁的打断,问道:“塔拉库沓的魔法师——”
“他们可以帮助殿下,但他们无法去改变即将发生的事情,巴拉克注定会苏醒,而奥兹玛则需要持有鬼手的人,前往切斯特小镇的暗黑神殿,去拿起那柄斧子,为卡赞补充足以维持封印的能量。”
艾丽丝兜帽下的唇角无声流露出一抹笑意:“罗赫·格林此时正在招募人手,他身上有类似虚祖的练气之法,如无意外,半个月内他就能拉起一支队伍,只是他也并非全才,就招募方面显得有些稚嫩,殿下还需要帮助他一把。”
“队伍,你的意思是指佣兵,又或者冒险者小队那种组成模式吗。”赫伊德皱起眉头,有些不确定艾丽丝的意思,隐带警惕的道:“你想让罗赫去暗黑神殿。”
“对,借助暗黑神殿的历练,罗赫·格林手底下的那只队伍将会迅速成熟,成为贯穿眼前困局的尖刀,而他本人的勇武足以冲阵披靡,斩开前方的障碍,这就是破局的关键,遭卡赞所诅咒之人,将会辅助殿下登上帝位。”
与克鲁格侯爵几乎一模一样的说辞,赫伊德观察着眼前的艾丽丝,却无法从那神秘法袍的兜帽下,看穿这个女人最本质的目的,又或者他其实已经察觉一些东西,只是没有的选而已。
卡赞的力量即为不祥的本质,毁灭的鬼神岂容他人去触碰操控,让罗赫拿起卡赞的斧子,对赫伊德而言无异于等同默认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罗赫很有可能会暴走,因为卡赞而暴走。
“请放心,殿下,塔拉库沓的清风将会指引罗赫·格林走上正确的道路,如果他被卡赞就此埋没,那么又谈何辅佐殿下登基。”轻描淡写的投下最后一颗石子,艾丽丝聆听赫伊德心湖荡起的涟漪,她明白赫伊德最终会做出应有的选择,而她则是站在赫伊德身畔,看着他做选择的那个旁观者。
可悲的是在命运的轨迹下,无论赫伊德如何选择,都只会走向设定好的道路。
“我该如何帮助罗赫。”过了不知多久,赫伊德终于开口了,没有过多的波动,有的只是做出了选择的坚定和低沉,他自嘲道:“给钱吗。”
艾丽丝玩味的道:“除了钱之外,殿下或许应该和他再谈一次,其余的事情塔拉库沓都会帮助殿下处理好。”
赫伊德不置可否,挥了一下手示意谈话就此结束,他站起身来打开书架后方的暗格,沉默的望着海因里希二世托付约瑟芬公爵,又由约瑟芬公爵转交给他的信物,良久自失一笑道:“我不是很懂你啊,罗赫·格林,想来你也差不多吧。”
那时手里没有兵权,没有任何大臣的支撑,手中底牌寥寥的皇子,偏偏碰上了一个被公爵厌弃的儿子。
然而就是这样,赫伊德找到了艾丽丝的痕迹,获得了塔拉库沓的支持,罗赫则是凭借单纯的武力,用被诅咒的身份活到了现在,彼此都抵达了这个变动的关键节点上。
在图书馆的那次见面,两个人心里大致明白了彼此的目的,在同为被遗忘的人这个身份上,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