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天的时间,约翰负责维修那辆卡车,而其余人则都开始收拾各自行李。
江楚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当南京城慢慢陷入夜幕中后,他出面巡视了一通,主要则是查看包裹。
女人们总归是麻烦的,特别是要离开动身的时候,似乎都会发挥仓鼠的属性,总要打包得大包小包、满满当当的才会安心。
他们人数不比剧中,这会儿几乎多了一倍还要多,因此必须要舍弃很多东西,保证车厢足够容纳所有人。
这其中,最主要就是秦淮的女人们,所有人的皮箱衣物都不被容许带上车。
红菱不敢当着江楚的面抱怨,只敢在私下发着闷气,对着姐妹们恼怒道:“咋个就晓得欺负我们女人,那些个大头兵不也带着东西,咋不让他们腾出点位置来?”
“他们还是兵呢,却和我们一起乘车走。”红菱从来是个泼辣性子,干脆就直接在二楼上面拔高了嗓门,絮叨地抱怨着。
二层里,住着的都是李教官一行人,她这还真就是刻意的。
这女人心地其实不坏,只是容易钻牛角尖。
秦淮的女人们其实格外敏感,外人的一个眼神一个举动,她们都要先在这心中过上那么一过。
她们最不喜欢的,就是当着面被人骂做“卖肉”的;因此也十分注意这一点,总以为别人会因为这一点而看不起她们。
殊不知,有时候世上本无烦恼,只是庸人自扰而已。
“这脸啊,羞不羞。”有同伴也一旁附和着,女人们索性就在这里指桑骂槐起来。
也是乍一要走,她们心头放松了,不然平日里压力沉甸甸的,哪有这份心思在。
那刻薄话隔着一扇门,却听得真真切切,李教官沉默着一遍遍擦着勃朗宁手枪,低头始终没有回应过一句。
周遭的兄弟们都有些愤怒,但有长官在一旁坐着,他们也不好出声反驳。
倒是许大鹏,听得心中窝火,憋着一股子的怒气,恨不得把牙咬碎,想要出声反驳,却被李教官一眼瞪了回去。
“都闲下来了是吗?”外面突然传来清冷的女声,紧跟着所有女人都住了嘴。
玉墨望着眼前的这些姐妹们,视线最终落在了红菱身上,后者缩了缩肩,又觉着有些自弱气场,低声道:“咋地了...他们做了,还不允许咱们说了。”
“车上本来就没太多空间...”玉墨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自然是知道红菱心思的。
红菱嘴上刻薄,但其实也并没有怪罪别人的意思,只是心中憋闷,觉得受了委屈,这才找人发泄。
“李教官他们武器丢了,半路出了状况,谁上?”玉墨点了点红菱,问道:“红菱,你去么?拿你利索的嘴皮子能不能挡得住子弹?”
红菱无奈地撇嘴,想了想也是。但丢掉她的皮箱,却又有些不舍,便上前拉着玉墨衣袖,乞求道:
“玉墨哎...那可是姐姐一辈子攒下来的首饰,真切不能丢的嘞。”
“不然,我这上半辈子,可不都是白过了不是。”
“对啊对啊...咱们姐妹儿攒点好东西也不容易。”有人附和着,央求起来:
“玉墨,你能不能和楚哥说一说,多少带一点嘛?”
“带多少合适?”玉墨白了她们一眼,想到江楚,他这两日都躲在房间里,很少出来走动,其实是因为害怕被看出来腿上的伤。
在这种情况下,越是有大动作,越是危急的关头,江楚就一定要保持住原本不败的形象,这样才能给所有人带来自信,支撑起她们对成功的希望。
“是丢了这些东西,腾出空间,还是带着丢了命,你们自己去考虑。”
————————————————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江楚倚着窗口,望着慢慢沉如墨的夜色,像个雕塑一样。
有人敲了敲门,江楚叫了一声“请进”,玉墨走了进来,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用不用找根拐杖拄着?”
江楚摇了摇头,一直未曾着地的右脚垂下,但一站稳,便有钻心的痛。
他脸色变了变,但最终只是长出了一口气,表情恢复如常,双脚慢慢向门口走去。
玉墨想要搀扶着他,却被推开,江楚固执地一步步走下楼,所有人都已经在院中聚集。
天边的夜黑沉沉的,就像是被人泼了墨般,正是最好的掩护。
忍着痛,江楚硬生生表现得毫无异样,招手让所有人都上车去。
女学生们和乔治待在最内,继而是秦淮的女人们,玉墨攀进了车厢,回头看了一眼,江楚沉着脸,目光却没望过来,而是皱着眉紧紧盯着院门口的方向。
李教官等人并没有急着上车,他们已经列成队,警惕地走在前方,朝着门口摸去。
一墙之隔,还有日本人在值守,现在正值凌晨,定然是困顿的时候,他们要强闯出去,也只能强闯。
这一切,都还要他们来动手。
所有人身子都绷得发紧,坐在驾驶室的约翰也是手心渗汗,紧张地盯着前方。
随着李教官手一挥,一个士兵打开了院门,闪身躲在一旁,枪口对准门口,但等了一会儿,却依旧静谧。
那士兵试探着冒头,走出去看了一圈,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急忙奔回院内,叫道:“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李教官也是一惊,更多的其实是心头的疑惑,但江楚已经听见。
他眼神闪了闪,只是招手,让他们跳上车,随后卡车载着满满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