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伯长这么大还真是没干过农活,就连自家的田地在哪儿还不大清楚,今个要不是跟着柳爹他们一道下田,定是找不着自己田地的。这割了一会儿稻子,柳大伯只觉得这手腕也疼,腰也疼的很,在烈日下,只觉得整个人头蒙了,头晕晕的,心里也直犯恶心。身上的汗水让衣服黏在身上,这让一向爱干净清爽的柳大伯也很是不适应,额上的汗水滴在睫毛上,让眼睛都睁不大开。
抬头见柳爹跟芸娘在他前面一大截,就是自个儿媳妇也在他前面一小截,柳大伯咬了咬牙,压住心中的不适,把镰刀稍微放了一下,而后狠狠的摇了摇头,想让自己脑袋清醒点,而后继续努力割着稻子。
这一刻,柳大伯觉得一亩田实在是大的很,这么大的田,得多久才能弄好啊,大伯跟二伯家也有自己的田地要弄,说是今年自家忙自家的,二弟妹生了好大的气,他劝了过来,如今才发觉,自己是真傻,家里十亩田,得弄到什么时候才能弄好。
一想到还有那么多的稻子等着收,柳大伯想到的不是丰收的喜悦,而是收稻子的各种辛苦,这么多稻子要收,总觉得一点盼头都没有,累,真的累。
柳大嫂忙活了一段时间,回头一看柳大伯满脸惨败,忙走过去,问道“夫君,你可是不舒服,这么热,你要是不舒服,不如去树荫下休息一会儿。”见自家夫君弄成这样,柳大嫂心疼的很,夫君身子一项不好,怎么能做这么重的活。
芸娘割稻子的时候,耳朵也没闲着,她在前面看柳大伯那龟速,心里早就不痛快了。要不是妞妞她爹压着她不让她说闲话。她早就忍不住说了,一个大男人,做个事,笨手笨脚,连个女人都比不上,瞧瞧,这才弄了多久 ,就要死要活的,真是少爷身子奴才命。
“大嫂,还不快弄。你可别忘了,今年这稻子只能咱们自己收了,现在不弄好了。到时候稻子熟透了,低到地上的时候就不好割了,你可别忘了,咱这稻子可不是割了就完事了,还要晒还要打得。忙的很。再者,收赋税的官老爷还等着呢。”芸娘用脖子上的布巾,随便擦了擦汗,喘了口气,大声道。
想着这些稻子,一收上来就被衙役给拿走大半。芸娘就觉得心疼的很,又想着柳大伯之前的那套说辞,中了举人就可以不用交赋税。可是到今日,这举人没捞着,柳家却玩完了。
柳大嫂一听芸娘说那什么赋税,脸就热辣辣的烫人的很,总觉得芸娘亦有所值。毕竟她也是时常说什么夫君中举,不用交税。如今夫君三届不得参加考试,也就是9年不能考试,那时候,俊俊都十几岁了,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呢,这二弟妹这般说,定是在笑话她。
柳大嫂闷不吭声,心里却想着,这家还是分了的好,旁的不说,分了家,她也饿不死,到时候,娘家还好帮衬着点,再者,她人缘不错,要老是跟老二一家子在一起,这村里的人跟柳家的亲眷还不都得罪光了,到时候有个三病九灾的,谁肯帮忙。不成,不能跟着不通事故的老二一家子在一起,老这样,对他们大房一点也不好。再者,二弟妹又卡强的很,凡事都想着自个儿,如今有了两个儿子,娘也爱的跟什么似的,连俊俊都靠后了,娘在这儿杵着,夫君定是听娘的,到时候他们大房的东西就都流到二房去了,估计连她娘家的东西都保不住。
柳大嫂也不听芸娘的酸言冷语,只在心里默默盘算,分家到底合不合算。
芸娘说了半天也不见柳大嫂有任何反应,往稻田地理吐了两头唾沫,去田埂上就着茶壶口喝了一大口水,摸了汗,又继续割稻子。如今,这是跟老天赶时间呢,家里的事儿,回去再说。
柳大伯看了看柳大嫂又看了看芸娘,想想,还是自家媳妇好,不吵不闹,沉稳的很,要是跟二弟媳妇一样唧唧咋咋的跟个吵鸡毛似的闹腾人,他还不纠结死了。
“月娘啊,你忙你的,我没事。”柳大伯喘着气道。话虽这般说,但是这手却抖个不停,比当年他练毛笔字的时候抖的还厉害,酸疼的很,这头筋骨也累的很,越垂越低,恨不得趴在地上才舒服。本还想咬牙坚持会的,但是这话刚说完,哇的一下,竟是吐了,这几天都吃的素菜,又累的很,也没啥伙食,早就消化掉了,这会儿吐出来的全是水,这吐出来后,舒服不少。
“大哥,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大嫂,大哥身子不舒服,你还是快些带他回去休息吧。”柳爹前面听着了,忙跑了过来说道。
“二弟,麻烦你了,我先带你哥回去休息会儿,你也知道,他身子自来就不大好,今个累成这样,要是病了就不好了,花银子不说,还耽误你们。我这就带他回去休息下,你们先忙啊。”柳大嫂忙道。
芸娘见柳大伯割个稻子都能把自个儿给割吐了,很是有些无语,今个才是头一天,怎么就累成这样了,真正是没用的很,还老大呢,指望他,这还有活路啊。
“大嫂,快将大哥送回去吧,真正是个金贵的,哪像我们家自明,自来就是个命苦的,瞧瞧,腿都这样了,割稻子的时候还快的很,这么些年了,都没吐过。”芸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冷不热道。
柳大伯这会儿已经有些晕晕沉沉了,也没听清芸娘说了些什么,至于柳大嫂,心里已经想好了,等着稻子收上来,就分家,到时候她多跑跑娘家,前几年,她没少偷偷带东西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