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原本是跟柳奶奶客气一二,没想到柳奶奶竟是当了真,只以为方氏当年管教芸娘的时候也受了不少气,立即跟遇着知音似的,对着方氏道“亲家母啊,有的话儿本来也不该我讲,若是旁人我也就不说了,但是亲家母不同,是自个儿人,又知道芸娘性子的,也只能跟你说说了。”
方氏一愣,倒是没想到柳奶奶会这么说,忙笑道“亲家母,你有啥话直说就是,自己人,有啥话不能说的。”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不这么想的,只以为柳奶奶故意如此说,要在自己面前告状,心里微微有些别扭。
柳奶奶见方氏这么通情达理,跟芸娘差距那么大,心里感慨万千,想着芸娘怎么就没有承了她娘的性子,不然柳家也不至于变成这样,瞧瞧,这哪里还像个家,兄弟不像个兄弟,妯娌不像妯娌的。
“亲家母啊,你不知道,我那二儿子打小就孝顺,点点小的时候就知道帮我放牛,生怕我跟他爹累着了,再大些更是田里的活计也包着了,想想我这心就是暖的。”柳奶奶想着柳爹以前的好,心里难受的很,当年柳爹是多么的好,小小你年纪就帮着你的忙,孝顺懂事,村里谁家不羡慕,她走到哪里人家不夸赞几句,可如今呢,当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自从芸娘嫁过来以后,家里闹成那样,也没见着他出来说一句话,他这个当婆婆的管两下子,他还舍不得。柳奶奶越想心里越委屈,这眼睛框子又红了。
自从柳爹一家子搬到镇上后,柳奶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委屈难过的不行,就觉得柳爹这个儿子抛弃她了不要她了。刚开始柳奶奶心里憋了气,也不当回事,心里想着,走吧就走吧,权当自己没有这么个儿子罢了,奈何日子久了,这心里又想的很,这么几十年了天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转悠着,一下子不见了,日子一久。她这浑身不自在,每天没事都要去柳爹家门口看看,是不是回来了。可是出去一看,大门还是锁着的,心里别提多失望了。
方氏一时真不明白柳奶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听她夸女婿,忙也夸道“亲家母就是好福气。我一看我哪女婿就是个好的,我家芸娘可真是好福气,我昨个还让她媳妇呢。”
“哼,亲家母啊,也不是我在你面前嚼舌根说坏话,芸娘实在是气人啊。你也知道她那脾气那张嘴,一张嘴,家里亲眷就得罪了一大半。自她入了柳家门,我是一天好日子没过着,家里鸡飞狗跳的,如今,如今连带着我那二儿子也不要我这娘了。”方氏擦了擦眼下的泪珠说道。
方氏瞬间只觉得尴尬无比。虽知道自个儿二女儿那脾气不好,但是纵是如此。到底是自己闺女,听着柳奶奶这么直白的说她,她心里自是不舒服,也不知如何接话,只淡淡道“呵呵,是么。”
“亲家母啊,可不就是那样,我这人的脾气也能看出来,这村里谁不夸,我也不是那等恶婆婆看不得儿女好的人,她要是好好的,一心想着家里好,我这心里自然没话说,可是她一来,就跟我大儿媳天天闹着,好在我大儿媳妇脾气是个好的,人也仁善,不跟她计较,在家里如何卡强我也不说了。可是出了门,还是那么个脾气,家里的亲眷都得罪了光,我这老脸都跟着丢光了。”柳奶奶继续抱怨道。
“呵呵,亲家母辛苦了。”方氏嘴角抽了抽,眉角也抽了抽,这话让她怎么接?
柳奶奶这会儿就想找个人倾诉,也没指望方氏附和,继续说着“亲家母,别的不说,就说今年,我二儿子在外头找到了好的营生挣了些银子,一下子把家里的旧房子翻新的多好,村里人不知道怎么羡慕了。”说到这儿,柳奶奶心里也有些自豪,但是想着二儿子一家有了银子也不管老大一家,又是不满,“我这二儿子日子好了,可怜我那大儿子,亲家母,你不知道啊,我那大儿子打小就是个有本事的,跟他爹一样,村子里再也找不到一个,当年去考举人,要不是因着有那狗官从中作梗,我那大儿子肯定也是官老爷了。可别奸人所害,我家的没了,大儿好好的科举也没靠,如今在家里跟着村里人一样坐着农活, 亲家母啊,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我大儿子身上别晒退了皮,我这心里多心酸多难受,可芸娘,偏不肯帮衬着老大一家,当年老二一家日子也过得苦,我就不说了,可如今日子好了,也不知道帮衬着自己亲哥哥,你说说,这哪像兄弟奥。”说了这么多,柳奶奶心里还是不舒服芸娘不肯帮着柳大伯一家,只觉得他们吃肉,柳大伯一家也因该吃肉。
柳奶奶说了很多,方氏却是糊涂了,怎么听亲家母的意思,当年她这女婿家日子不怎么好啊,那如今这么大份家业挣下来可真是不容易,这可是多大的机缘啊。
方氏心里纳闷,就旁敲侧击的问了柳奶奶,柳奶奶是个没成算的,听着方氏的问话,自是将当年那狗官的事儿给说了一遍,就是后来柳家的日子也完完全全的说了。芸娘本是刻意瞒着方氏,不想方氏跟着担心,这会儿柳奶奶说漏了嘴,方氏自是逮着柳奶奶想要问清楚。
想着那几年,柳奶奶也叹了口气,“亲家母啊,芸娘在不好,但是那几年的确是吃了不少苦,这我也得说句公道话,那几年日子苦的很,我也看在眼里,可是我年纪大大的,也是个没本事的,也帮不上忙,只能心里干着急,眼睛水都要流干了也没办法啊。”
方氏这会儿只想知道芸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