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看着阿雨和赵馀告别,行到门前,老管家又提着一只竹篮候在此处,他掀开长布,里面又是螃蟹。
送一次还好说,连着送,这里面就有说道了,他便问管家,员外可是有事需要叶某效劳。
老管家连说没有,笑着送父女两人出了赵府。
人家不愿说,他便不多想,与阿雨回家,将螃蟹如昨日一般做法,唯留了两只,打算明日早上煮粥喝。
“我们可不可以在江湖中,一直这样,潇潇洒洒,自由自在?”
湖水和夜色一样的深沉,晚风吹拂,浪花拍舟,安静的水声与青青的话音合在一起,竟如此温柔。
“当然了,不是一直都是如此吗?”他躺在舟上,目光散落在漫无边际的黑色的夜空,青青望着他的双眸,发现他的眼里,没有一丝光亮……是否他根本就不在意夜空里的月亮与星辰,那些绚丽浪漫的光芒,而只沉浸在深邃的黑暗里。
像是,寂寞夜空中的一朵云。
“以前是这样,或许是因为年轻的缘故。但自从你学了无用剑法,就好像套上了一层束缚——笑,力不从心;玩,心不在焉。”
“不管是在江湖还是在别处,做人都不可能永远潇潇洒洒,自由自在的呀。”他将杯子里的酒倒进嘴里。
“我不这样认为。”她抚摸着身子下边这个忧郁男人的脸庞,“以前可以,往后为什么不行?”
他放下酒杯,搂住她,平静地说:“因为人的烦恼,总是越来越多啊。”
今晚的夜风,已经有了秋天的气息,凉爽,干净,带着让人莫名其妙多愁善感的玄妙法力。
吃了饭,又听着江瘦花给阿雨讲了两个佛家故事,看着阿雨洗漱,到后边的屋子里睡觉,他回到院子里,将腿搁在凳子上,背后靠着椅子,闭上双眼,听着风里的呢喃。
可以说之前的半年时光里,多是平静安宁的,现在这样的焦躁与心绪不宁,倒是从未有过,一时难以不适应。
边上有人徐徐走来。
他没有睁开双眼,说:“好像这些日子,都没有见你穿过那双木屐。”
“以后在家里我都不会穿了。”
“为什么呢?”
“因为你老是看我的脚。”
听了这个答案,他就沉默了,因为后边的话不好说,比方,你说她的脚美,她会问,她的脸不美?你肯定说美,然后她就会说,那你还盯着脚看?
与其之后无语沉默,还不如在开始就不要说话。
可他又不想她再问别的,例如昨日的问题,事实上,他自己也回答不了。
若是换成青青,就一定不会问,因为青青比他还要了解叶云生……
正思索的时候,他睁开双眼,与江瘦花几乎一同向某个地方望去。
然后,又再收回视线,与方才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而那个地方,是隔间的一户人家的屋顶。在他们收回视线的同时,忽然出现一个黑衣人,伏在屋顶,向他们这边的院子里张望。
“我去看着阿雨。”
“好,近来要辛苦你了。”
他仍躺着,听着江瘦花渐行渐远,心里暗暗地说:“终于来了。”
…………
那屋顶上的黑衣人耐心极好,伏在原处一动不动,便如一块石头。
叶云生闲坐了片刻,就去柴房里拿酒来喝。
就着几碟剩菜。
直到快三更天的时候,剩菜都吃完了,酒也喝了两坛。
他似乎有些迷迷糊糊,摇晃着站起来,进柴房,一会儿又出来了,嘀嘀咕咕地说:“晦气,没有酒了。喝的正过瘾呢,这可如何是好?罢了,打点酒,呃,去。”
走出院子,随手将门合了,提着一只空空的酒坛子,跌跌撞撞地走在巷子里,快要到巷口的时候,在他身后的一处墙面后边跃出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他丝毫没有防备,被这人在后脖上打了一记,顿时跌倒在地上,手里的酒坛子也摔成了几瓣儿。
小巷两边的墙后陆续跃出十几名年轻男女,另有几名男子从巷口外边的福康街走了进来,一群人围在一起。
“就这样?”
“不然呢?武艺好就不会被暗算了?”
“别废话了,让我砍下他的脑袋,给兄弟姐妹报仇!”
“等等,你忘了红大娘的吩咐?”
“红大娘只说带他回去,可没有说过要活的还是死的。”
“你这边刀子下得痛快,叫我们回去如何交代?”
“是啊,别把一桩好买卖干得最后赔了,叫大伙儿一起受了责罚!”
这些人七嘴八舌一阵争吵,最后还是以大部分人的意见为主,将叶云生活着带回去。
当下用牛筋绳绑手绑脚,并把布罩子套住他的头,再叫一人扛在身上,其中三人先行离去。
另有十余人留在巷子里,其中两人正在交谈。
“屋子里还有一个小娘子,与一个女娃。”
“娘子会武艺吗?”
“看着像是有武艺的。”
“那女娃呢?”
“六七岁的年纪,是人间无用的女儿。”
“行,娘子和女娃都带走。大的给兄弟们,小的先安排到勾栏里,等红大娘吩咐。”
“大伙儿动静小些,这些日子城里都在找咱们。”
这些都是戏班中武艺较高之人,心想对付一个小娘子,还不是手到擒来,也没有多少小心谨慎,大剌剌地跃进叶云生院子里,向后边的屋子摸去。
还没有来到屋子边上,就见前边的门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