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生缓缓地呼出一口浊气,脸上淡淡的紫意,已然压制不住了。
若不是在第二次闯入的时候一时大意与账房拼了一掌,被对方的“冥河紫气”侵入体内,也就不会有这一遭了。那时候乘胜追击,必能杀死账房。
“他既然不是你的对手,你为何在之前不将他杀了?”浅浅问道。
“因为那时候崔子龙还没有找到关押女子的地方。账房一死,必定大乱,再想将那些女子完好地救出来,会十分困难。”
叶云生轻轻地说道,“当然,也有我自己的原因,那时候我一时大意,与账房对拼掌力,被他的“冥河紫气”侵入体内,急需找个安静的地方消去这股内劲。”
“崔子龙会趁这个时候,将人救出来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即便没有成功,我们也不能再待在此地了。”
…………
账房先生呆呆地立在放满水缸的屋子里。
亲随的尸体就在他身边的水缸中。
“兔子”都被人救出去了,妻子,女儿,都被人杀死了,堡寨也保不住了。
好似一夜之间,他就失去了所有。
只是一个黑夜,多年的心血,都付之一空。
他不知道密道中的财物是否还在,可即便都在,他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吗?
他必须报仇,杀死叶云生!
别的,似乎都不重要了!
所以,他没有派人去追崔子龙,没有派人去查看密道中的银子。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黎明即将到来。
…………
汉水边上的一处闲亭,荒草萋萋。
微微光亮的天,散落浮沉的雾气,浪花翻涌的江水,水花拍岸的声响,既寥落,又灰败……
亭中几人似乎都睡着了。
躺在夏芸仙腿上的何碎睁开双眼,坐起身子,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夏芸仙运气化去双腿的酸麻,从身边放着的包裹里取出水袋,递给了他。
何碎喝了几口水,呆呆地望着雾气中的江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芸仙抱着双腿,呆呆地看着他,也是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一丝阳光透过云层,落在两人身上。
“你在想什么?”
何碎听见她小声地问,略有些惆怅地说道:“我在想一个长辈。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她总会陪着我,与我一起玩耍,照顾我。后来忽然有一天,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死了?”
“那倒没有,她被我那老头子,安排到了江湖中的一个门派里。一开始我问老头子,他什么也不说,过了几年,我不再问的时候,某一天,老头子告诉我,这位长辈刺杀了那个门派的掌门。”
“这个门派一定与何家不对路。”
“何止不对路呀……接着老头子就带人冲入这个门派,将里面的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这位长辈回来了吗?”
“没有,从此以后,她就在江湖上飘荡。”
夏芸仙叹息着说道:“她现在,是不是在兔舍里?”
何碎沉默不语。
夏芸仙又道:“其实我一直不明白,这生意做的好好的,你为什么突然要对付兔舍。”
“没有了兔舍,我就做不成这个生意了?”何碎转头看着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惬意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但是这个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些?”
“若是如此就能达成我的目的,那真是大赚特赚,天下间,再没有这般便宜的买卖了。”
夏芸仙在他怀里,反手揽住他的腰,紧紧地贴着他。她抬头看了一眼,这男子变幻莫测的性格,一度让她害怕恐惧,可有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又让她想要靠近。
“我现在明白了,你为何要来隆中,等在那座荒庙中。你等的不是紫钺剑派,而是叶云生。”
“你说错了,我同样也在等紫钺剑派,辛如晖这人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与他合并,一起争夺这汉水上上下下的渡口码头,胜算更大。”
他也低头看了她一眼。
实际上,他也弄不清自己对这女人的心思。
“我不并了辛如晖,他就会跟水意轩合作,反过来成为我的阻碍。既然可以顺手为之,又何乐而不为呢?我们在荒庙里等着叶云生撞上,也是碰一碰运气。事实上我并不能确保他一定会经过荒庙,且一定会进来……但天意如此,他见我在隆中,反而不会起疑——若兔舍之事乃是我在暗中设计,又如何能叫他遇上?”
夏芸仙一副了然的神色,说道:“只要他将何家排除在外,一心对付兔舍,便入了你的局中。再有那位长辈隐藏在兔舍之中,让他与账房斗个你死我活就不是难事了。”
何碎却不认可,淡淡地说道:“不会有你死我活的局面,账房如何能是叶云生的对手?”
夏芸仙也不知何家这几人,为何如此认可叶云生。虽然她亲眼见过对方的武功,确实出神入化。但是人在江湖行走,总会有意外发生。为什么在何碎的嘴里,叶云生这人,似乎有一种无法战胜的神秘感。
她没有问,因为她深深地清楚这一点;即便问了,何碎也不会告诉她。
“我还有一事不明白。”
“是我派人引得穆芳青经过汉水?”
“没错,我知你派人造了书信,约出穆芳青一家,又传出消息给隆中五害。”
“原本隆中五害那些人去找穆芳青,只是送死,一群不自量力的蠢货,要不是我派人凿了他们的坐船,再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