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边的黑暗与寂静中,到光明的世界,伴随着伙伴们轻声细语的交谈声,只不过是一瞬间。
叶云生抬起手盖住脸庞,将光亮遮了,想借此再睡一会儿,忽觉身上压下来一人。
手被这人拉开,他睁开眼,便看见浅浅微笑的面容,亲切又自然。她本就是个美丽的女子,相处的日子也不短了,心里多少有些喜欢。
说起来,两个人之间,还真是有些缘分。
从去岁小年夜,叶云生至魏显府上报仇,那时的浅浅正在魏府的酒席上做宴娘,被他惹上,没摸着银子,反被轻薄了一阵。
后来,戏班与散门同时到福康街直通他家院子的小巷口,可相互见了,反倒先火并了起来。浅浅躲在他家院子外边,被他遇到了,又被他轻薄了一阵。
再后来,她跟着叶云生一同离开长安,一路相伴,来到襄阳。
眼前的笑容,有些欢喜,有些关心,有些天真烂漫,让他也不觉露出了微笑,情意难掩,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柔荑。
指甲染着蔻丹,娇艳诱惑,白白嫩嫩,纤细秀美的五指,轻轻一扣,便与他握在了一起。
房外的交谈声似乎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他将浅浅拉入怀中,吻上了她的红唇。
两人都十分安静,拥在一起,亲吻了一阵。
稍稍整理了衣衫,她给他将头发梳理,戴上发冠,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屋外的堂厅中围着桌子坐了不少人。
他一眼扫过去,喝着茶的崔子龙与许丰、沈孝,吃着杂嚼的宇文清河与老秀才,在凳上闭目调息的穆芳青。
此间一派祥和宁静。
众人这时俱都看了过来。
浅浅拿了一条长凳过来,他略一摆动,坐下来对老秀才说道:“你先离开这里。”
老秀才愣了愣,马上搓着手说道:“好,那我先回去,不然那几个臭小子还不定慌张成何模样。”
崔子龙问道:“他们会让老秀才走吗?”
叶云生道:“江湖中不论是谁在此地,都不会为难不死帮的堂主,这点倒是不用担心。”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递给老秀才。
老秀才接了过来,眨了眨眼,说道:“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既然叶先生给老不死的,就先笑纳了。”
还装瞎子呢,走出去倒是正常人的样子。
老秀才似乎知道他的用意,当然隐隐约约的,也不止他一人发现。
穆芳青看着叶云生,问道:“为何你一意要将不死帮摘除在此地纷争之外?十万帮众十万疯,你都说此地暗中主事之人不愿招惹不死帮,还叫老秀才离开……你与得意坊背后之人相识?”
叶云生接过许丰递过来的茶碗,一口喝尽,却是不答,反问许丰,“昨日是何人将你等擒来此处?”
许丰转头看了眼穆芳青,发现她已低垂眼眸,不作声响,便回头与叶云生说道:“虽然我们兄弟多年未在江湖中行走,但那人却是好认。”
他顿了一顿,沉着声说道:“酒池肉林的天王老子,李奉先。”
叶云生沉默了片刻,却是想到了青青身上的那两处伤势。一处是飞龙掌,另一处是勾漏脚,俱是酒池肉林的绝技。
当时何碎算计青青,引得沈星长出手,但沈星长最后留手,或许是怕暴露身份。
青青在去往长安找他相助的路上,又被酒池肉林的人给追至,其中若说没有何碎参与,他却是不信的。
而青青身上另有一处伤势,是被血玉盟的千岁鬼王徐明所伤,徐明已死于他的剑下。
再对照师弟梁介曾经的遭遇,酒池肉林之人与血玉盟早有勾搭。
所以参与略卖之事的,不仅有兔舍账房,有江南沈家,有下三滥何家,还有血玉盟和洛阳的酒池肉林。
来的挺迟,不过对他来说,却是刚好……
行侠仗义也罢,替青青算账也好,总要做过一场。
昨晚与姜南喝了一夜,宿醉未醒,他一身功力本就大打折扣,还有伤势,却是一点也不在意,对几人问道:“李奉先既将你等擒下,为何又安然在此?”
崔子龙说道:“多亏水意轩轩主,他带人围了李奉先的屋子,迫他放我们离开。”
许丰道:“当时那天王老子本想大打一场,可是有个年轻人跑来,从中斡旋,这才放了我等。”
叶云生正想问,崔子龙显然知道他所想,先说道:“那人是小七。”
穆芳青目光又落在了他的脸上,双眸虽美,眼神却叫人难以承受,“酒池肉林的当家李奉先向来为所欲为,被一个年轻人说了几句就服软,这年轻人背后的主人,必是非同小可。”
叶云生向崔子龙问道:“姜南人呢?”
崔子龙道:“他将我等带到这里,留了句话就走了……他说,若是再留此处,则会左右为难,唯有一走了之,请叶大哥珍重。”
叶云生环顾四周,这屋子仿佛就是当日初到得意坊,所住下的地方。
浅浅在他身边有些担心地说道:“现在我们想走,怕是没那么容易。”
叶云生正要说话,就听外边有人敲门。
沈孝去开门,进来之人是个三十不到的男子,身穿锦衣,未带兵刃,但叶云生看他走入进来,已是知道这人桩子极稳,是个腿脚上修为不俗之人。
来人先抱拳,报上了自己的名号:“酒池肉林,南天将,施明。”
叶云生笑了笑,迎了上来,拱手说道:“人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