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说道:“若要我袖手旁观绝无可能,小四哥,你定要帮帮叶大哥!”
王小君在她身边说道:“我有一人一剑,愿为叶前辈出死力!”
红豆听了心里高兴,冲他甜甜地笑了一笑。
王小君在孤老村为红豆死战不退,甚至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救下红豆,此等心性自是让宁小四高看的,但男女相处,旁人最好莫要多言,他自不会妄加评述,只是对红豆交待道:“原本可以和叶大哥好好商量,但现在他家中多了一人,等会儿若是谈及之后的事情,千万要注意那人的反应,不要激起了他的性子。”
红豆奇怪地问道:“这人是谁?”
云五靖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面,闭着眼睛晒着太阳。
叶云生有些无奈地说道:“这次回来,我感觉你的变化很大。换成以前,我说要去报仇,你肯定第一时间冲出去了。”
云五靖将肚子上的酒葫芦移到嘴边,倾斜出一个微小的角度,倒了一丝酒进嘴里。
“年纪大了,哪里能像以往?不说老胳膊老腿的,也怕有个伤残,就是你们这些老朋友啊,跟酒葫芦里的酒似的,说没就没了,连个回味的机会都不给我……总该变了吧?”
他喝的少,却不慢,几句话的工夫,酒葫芦原本倾斜的角度就高了许多。
“倒是你,要么不动,动起来就不管不顾了!外边街上那么多的捕快差役,都盯着这个小院子,你还想大白天冲到人家府上报仇?莫不是想要我的名号了?”
这时,江瘦花带着阿雨从街上玩了回到院子里,问:“我还不知道云大哥的名号,给他合适吗?”
叶云生说道:“老云这‘无法无天’的名号神鬼厌弃,除他之外,谁能承受得起!”
江瘦花见到了屋子里的棺材,再去看身边的阿雨,孩子正在哭,她便什么也不想理会,只牵着阿雨的手,走到老槐树下面,找了个凳子坐下,将阿雨抱在腿上。
从门框斜照进去的阳光,与放在地上的棺材隔了一掌之地。这副棺材在向里面缓缓漂动的浮尘里,暗沉的木质表面流动着淡淡的光泽。
不阴森,却也不明媚。
棺材里面躺着一位面对命运无比柔顺的女子。她生前最大的愿望,是一家人平平安安,男人不再练剑,多攒些钱——这样的愿望真是一点儿也不奢侈。
棺材外边站着的男人,却再也不肯对着命运卑躬屈膝,或许他匍匐得太久,挺起身来还有些不甚习惯。
他方才刚打定了主意,只这么会儿,就被打消了;有云五靖的阻拦,也有阿雨的回来,但最主要的是,他知道自己只是个‘人间无用’。
云五靖提着酒葫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仍旧是一副懒洋洋的、睡不醒的模样。
“我去打点酒,回头吃了饭,咱们再好好商议。”
楚客行提着大枪也离开了坐凳。
叶云生笑了笑,看着云五靖的背影,淡淡地说道:“老云,你这是去打酒呢,还是去打人呢?你前面说什么来着?年纪大了?老胳膊老腿的也怕有个伤残?”
云五靖回头瞪着他,怒道:“那你给我打酒去!”
叶云生点了点头,拿了他的酒葫芦,就出了院子。
他在外边,回头看老云,“不担心我杀过去?”
云五靖笑骂道:“衰事,我有啥好担心你的?就这么一路杀过去,听到响动,我与小楚准能追上你!”
叶云生苦笑着道:“老云,我啊……真羡慕以前的自己,一想到去找魏显等若杀官造反,心里顿觉慌张不安!也分不清到底是我怕死呢,还是怕牵连阿雨呢?”
云五靖看着好兄弟如此落魄,铁石一般的心肠也软了下来,道:“也不用分辨,终归都是怕。怕的话,就在家里呆着。”
大抵气血方刚的少年郎是听不得别人说他怕的。尤其是在江湖中的少年郎,听了这样的话,动辄拔剑相向。
这些年平平静静地过着日子,别的没有学到。
“怕”,却是学会了。
忍受过……面对九难的咄咄逼人,委曲求全;面对听海的设计强迫,几度想要出手,最终还是忍下来了。甚至是看到子墨的尸体,躺在那狭小的车厢里,与记忆中的音容相对,害死他的人便坐在身边!一生所爱的晴子,就这么灰飞烟灭,消失于尘世。
如果不是因为怕,那天他已经死在了九难的剑下。
便是如此忍让,他的家还是破了——残碎不堪。
阿谭的离去,让他的怕像落入黑暗无边的洞穴,在深邃的潜意识空间中不停地坠落。
女儿阿雨已经没有了娘亲,难道还要再失去他这个父亲?
原本打算等阿谭身子好一些,送她与女儿回娘家,到时候,哪怕他死了,妻子女儿至少还有个着落。可现在呢?
我若是死了,阿雨就无依无靠了呀!
但是心里的恨啊,从子墨到晴子,最后将阿谭放入那冰冷的棺材中,这恨啊,岂是亲情的眷恋能够遮挡的?
叶云生站了片刻,摇晃着手里的酒葫芦,说道:“还是打酒容易呢……”
有些事,怕,也是要做的。
…………
小四站在巷子口,对红豆说道:“就是里面了。”
尽管在脑海中想过无数次和叶大哥相遇的场景,但是真的就在眼前了,她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小四哥,你说,叶大哥会不会不认识我啦?”
小四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