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蓬莱别了东皇,虚离子并没有遵照东皇意思,径直去昆仑找西王母,而是转道北上幽都山,心里盘算着去后土那讨一壶千年陈酿来喝,几百年没尝这手艺,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会稽有酒,名扬天下。在小竹林待久了,总是少了点烈劲,是时候换个喝法,去尝尝鲜了。
“就让伽摩什那小子再等等吧,磨磨他的性子!嘿嘿。”他装着这点小心思,翩然行至黑水河畔。
此地黑土裹携着泥沙,随水而下,江中乱石矗立,惊涛拍案,雾气蒸腾;两岸奇峰雄立,松柏成林,绵延千里。到了夜间,墨黑不分,乌压压,阴森森一片,因而得名。
不愧为鬼都!
“后土经营的不错嘛,瞧这景象,若是凡人,大白天也能被震慑住。”他自言自语道。
腾鹤行至一半,他顿觉嗓子眼干涸,饥渴难耐,便令瑞鹤按下云头,降下身来,歪在一棵松柏树的枝丫上,掏出腰间所别葫芦,肆意大口地喝起酒来。
迷迷糊糊,似醉非醉之时,他感觉到一股力量接近。
有妖气!
他漫不经心地抬起困倦乏力的眼皮,微睁着扫了一眼周边。
不一时,头顶的云赫然被一阵巨大的阴影覆盖,继而狂风四起,飞沙走石,暗无天日。所过之处,植被皆拔地而起,寸草不生。
虚离子吊着脚挂在树上却是纹丝未动、稳如泰山。
一只通体黑紫、体型庞大的巨鸟,足有数十丈,双翼展开百丈有余,遮天蔽日地过来。它的翅膀强劲有力,振翅起风,极速飞行的速度堪比大鹏;细看,浑身羽毛凌厉如刺,鹰眼,雕嘴,鹰爪,一看便知是个性格残暴嗜杀之辈。
但见那巨鸟,紧追着一人不放。此人在那巨兽面前,甚至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究竟什么人,或者说是什么冤仇,值得一只巨兽费如此心力追逐?看起来力量对比实在太过悬殊。
虚离子心中好奇,便使了仙术,召唤出一只神鹤,作为他的眼,前去留意,若是良善之辈遇困,也可相助一二。
他看清了那个被追逐的人。
他身着蓝翠相见的雀羽衣,外罩鎏金甲,脚蹬金丝履。如此一身奢华绚丽的行头,头上却戴了一副狰狞獠牙的假面!
但见那人一路凌空疾飞,速度却并不如巨鸟,眼见快被阴影吞噬,他一个回旋,从巨爪下翻滚而出,随即逆空垂直而上,借助天之光,右手单手轻松运出一团光,中有蓝、绿、紫、红、白五色光。
他侧身,将那团光源往身后巨兽身上,只弹指轻轻一拨,那巨兽被击中,痛苦地在空中翻滚了几个跟头,差点摔落地面。
没使几成力。
与其说是被追逐,不如说他在带节奏,那巨兽虽生猛,却仅仅望其项背。
看到此,虚离子收了鹤,召回玄袍袖内,洒脱一甩,心想道:
哼,也不知这面具底下,是一张怎样丑陋的脸?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空有一蕃蒙面英姿!
打架便打架,还带个假面,我生平最讨厌这般矫情之人。
无趣,无趣得很!
哎,这酒真是了无滋味!还是速速去后土娘娘那为好,白白浪费了些许时辰。
他想着,将那酒葫芦随手一抛,化为一道青烟,潇洒离去。
再说雀衣少年,几番斗法,将那巨兽退败后,缓缓降在黑水河中央一块巨石之上。
柔风拂面,墨发飞扬。
那少年缓缓褪去狰狞假面,一瞬间耀眼的光华,如一轮明月当空,黑水两岸顿时泛起了点点星辰。
他白皙俊美,眼鼻柔和,额间一抹妖冶的蓝、翠、金三色渐变组成的雀纹;眉心微蹙,似笑非笑,宛若仙子。
再观之,简直风华绝代,惊为天颜!
百花为之羞容,云彩为之失色。
世间再美丽的女子,见了他,也怕黯然。
他便是貌柔心坚,人狠话不多,六界第一美男,战斗值排名前十的孔宣!
世说其:一舞草木复苏,二舞白鸟相辅,三舞众生为仆。
龙生九子,凤育九雏。
孔宣,是上古辈分最高、最尊贵的神兽之一羽嘉后人,第一神兽凤凰的长子。九子中,他是战斗力最强的一位,也是最美丽、最传奇的一位;他是世间第一只孔雀,他修炼万年得以幻化人形,最初极恶,神格高傲不羁、凶猛嗜杀,世间甚至传闻他食人,长得却是极为柔美。
颜值,有时候也是一种原罪。
小时,兄妹九人中,明明他是长得最漂亮,最出色的那个,却因特立独行,又不似凤凰本尊,并不得家人宠,也不讨兄妹喜。不亲不友,他甚至不知爱是什么。
尤其是老九大风,通身紫黑,生的最为丑陋,又极为嫉妒他的盛世美颜,总爱和自己较劲,什么都和自己比。
唯有老二青鸾,和自己最为亲密。是九兄妹中最敬重他,也是最真心对自己好的。
想到这里,孔宣将假面置于一旁石头上,低头看水面。水里那张脸也瞪着他,似是要跃出水面对他道:
“你看看你,和他斗什么斗?也不怕掉了自己身价!”
“非我本意!”
他心烦意乱,捡起一块石子,击碎了这面镜子,重新拾起假面戴上,振翅而去。
幽都山四周黑水环绕,中有宫阙楼台,高耸入云霄。
山门口通往主殿有一处狭长的甬道,两边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白日里雾气弥漫,浮云近在咫尺。
虚离子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