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能想到的东西,城头上一群作战经验丰富的将领大都也能想到。
对于全面出动的戎狄人大军,黄老将军神情不变,肃穆下令。
“郑炳坤!”
郑炳坤当即出列,躬身抱拳高声应答:“属下在!”
“你带人西北段城墙驻防,务必不使戎狄人越雷池一步。”
“是!”
“洪武!”
郑炳坤退下之后又一人出列。
“属下在!”
“你带人加强中段城墙……”
“……”
“张震,召集骑兵部队,随时做好主动出击的准备!”
“是!”
一道道命令层层下达,所有人都被安排到位。
轮到王越时,“你去召集直属部队,做好轮换的准备。”
“是!”
王越应了一声,转头下了城墙。
原本他手下是没兵的,只有从民兵部队拉来的几个乡勇。
不过就在他养伤期间,城头上战死不少人,有普通士兵,自然也有一线的将领。
校尉一类的中低层军官无疑是被集中针对的目标。
相对于普通士兵来说,杀死他们能拥有更多的功劳。
而相比于躲在后面的更高级别将领,厮杀在一线的他们无疑又更好下手。
于是这种不上不下的官职,死亡率在军中一直居高不下。
正因为如此,王越顺势接手了一只还不到三百人的残部。
原本一营兵马满编是有千人的,不过几场战斗打下来,剩下的也就这么点了。
他下了城墙,刚集结完手下兵力,城头上战斗便已经打响。
一阵苍茫的号角声抜地而起,传荡四面八方,随之便是巨大的呼喝与冲锋声。
飞石、箭雨第一时间布满头顶天空,黑压压一大片,遮蔽了光亮,让视线都暗了下来。
密集的如雨箭矢集群,在天上划破空气,如同一个整体般发出巨大嗡鸣与呼啸,不少将士直接就被吓傻了,呆呆的望着,直到箭矢插在自己身上……
“反击,反击……”
有军官大声嘶吼,不断踢打躲在角落只知道瑟瑟发抖的新兵。
“轰~”
一颗石弹飞至,练人带墙砸得稀烂!
“该死的混账!”军官咒骂一句,勾着腰去催促另一只缩头菜鸟……
残酷的血战逐渐展开!
被生存环境逼迫至极限的戎狄人无惧伤亡、忘却生死,不要命的发起冲锋,只为了那渺茫的希望。
只要能打破关墙,富足的南方足够养活他们。
至于劫掠是否道德的问题则并不在其考量之中。
信奉强者为尊的草原汉子并没有多少相关的概念。
残酷的求生路上,无数人被箭矢钉死在地,剩下的哪怕只余一口气也仍旧不肯放弃。
战场令人恐惧,也让人狂热,即便生体受了伤,只要一时没死,他们也会挣扎着爆发最后的凶性与勇猛,哪怕只是将云梯往前推进一点点!
在这样的忘我状态下,即便城头守军全力防守,更有器械物资辅助,但城墙终究站位有限,最后还是被逐渐推近靠拢城墙。
这一截距离,完全是用戎狄人的尸体填出来的。
当云梯被搭上城头,戎狄人一方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形成巨大的音浪震动了关墙内外。
戎狄人一方士气顿时高涨,相应的,意味着大周一方真正与之短兵相接,许多人随之丧了胆气。
真正的血腥厮杀。
没有经过太多训练的民兵这时候是不太敢派上城墙的,害怕引起哗变。
将军分派任务的时候显然考虑到了这点,让他们做些辅助工作,比如输送守城物资、转运伤员等。
这时候城头上的守军需要面临戎狄人爆发以来的首波冲击,正是压力最大的时候。
真正能在上面站稳脚跟的,每一只部队都必须是精锐,来不得一点水份。
城头是个绞肉机,双方人员不断倒下,伤亡正极速扩大。
王越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传令官前来……
并没太久。
“王校尉,将军有令,着你部即刻补充正北段城墙。”
“是!”
王越应了一声,从对方手里接过令旗。
命令并不是来自黄国忠老将军,而是他底下的副手。
黄老将军这会儿恐怕早就忙不过来了,也没多余的精力关注他这几百人的兵丁。
扔到数十万人的战场上,连点浪花的没有。
送走传令官,王越当即带队上了城墙。
一路上陆陆续续能见到不少伤兵被乡勇抬着下来。
更多的,却是永远死在了上面!
头顶,不时有一根根射过头的箭矢跃过城头,飞落关内。
不时有倒霉蛋被射中,立即引起一小片混乱。
王越一路神色肃穆,甚至是凝重。
从接到的命令来看,自己是带人补充守城兵力,而不是接替或轮换,可见城头伤亡之大。
局势并不好。
当王越带人就位,立时就感觉到了强大的压迫。
和将湖中的争斗厮杀不同,战场上没有那么多闪转腾挪的余地。
特别是城墙上,本就场面狭窄,戎狄人为了战稳脚跟从云梯上一bō_bō涌来,完全是人堆人挤上来的。
这个时候再好的身法步法也没用,最好的手段就是战友们互相依靠支撑,站稳脚跟猛砍。
而这正是王越的强项。
之前总是遇到难以奈何的高手,自身又的确实力不济,他一个野蛮人硬是靠着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