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见面到分开,两人也只说了这一句话而已。
看到王凡的情形,陈勇明白了,恐怕自己今晚也得被身后那两个黑甲兵跟着,不过不知道是只跟一夜还是要一直跟着。
他瞬间就有了一种已经被定了罪的感觉。
吃过了晚饭,那两个账房先生继续进去查账,林火没有再跟着进去,而是坐在桌边慢慢地喝起酒来。
这整整一天,那间屋子已经被他转了无数遍,甚至都已经牢牢的记住了每个架子上摆了多少片木牍。
那两个账房先生核对了一整天的账目,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
可越是正常,林火越觉得这里边有猫腻。
第一杯酒刚下肚,陈勇又回来了。
他始终是放不下心来,即便是做不了什么,可亲眼看着也能让他稍微踏实点。
“陈大人来了?快请坐。”
看到陈勇来了后,林火连忙站了起来,指着对面的椅子很热情地说道,完全不想白天那样严肃。
对于林火这种忽冷忽热的情绪变化,陈勇始终是适应不了,一颗心就那么悬着,感觉当年上战场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陈勇坐下后,林火主动给他倒了碗酒:
“今天真是打扰陈大人了,一整天都跟着跑前跑后的,我实在是惭愧呀,这杯酒就算是感谢陈大人了。”
林火说着端起酒碗来递给陈勇。
“都是下官应该做的,林大人言重了。”
陈勇慌忙站起来接过酒说道。
“没办法,咱们都是听旨意办事的,不敢有丝毫的马虎,今日查账也是一样,要是随便看两眼就走,恐怕回了京城也不好交代,这一点还请陈大人体谅。”
林火端起自己的酒碗跟陈勇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陈勇赶紧点头,把酒给喝了。
“陈大人,我有一事不明,希望你能给解释一下。”
林火笑了笑,准备开始套陈勇的话了。
“林大人但说无妨,下官一定知无不言。”
陈勇拱起手来,有些紧张地说道。
“陈大人不用这么正式,就是你我之间随便聊聊而已。”
林火又给陈勇倒了碗酒:
“据我所知,这间账房内存放了近三年的账目,也算是有点年头了,可为何记录账目的木牍都是今年的新木头呢?照理说这军饷发放的账目应该是有专人记录,为何我见这账目的字迹各不相同,难道陈大人更换记账的人吗?”
陈勇刚要去端酒的手一下就僵在了半空中,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事发突然,当时收到皇上要派人来消息后他立刻就去找王凡商量了。
王凡让他把旧账毁了重新做一套新账出来,目的就是应付万一要查账的话,不会从账目上找出纰漏。
因为时间紧急,王凡连夜从州下各县调来了十几个账房先生,足足用了两天两夜的时间才重新做了套假账出来。
这么多人写,字体肯定不一样,而且这个季节根本就找不到往年的旧木头,所以只能用新木牍将就了。
起初他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觉得只要给了足够的好处,林火就不会过分在账目上较真,所以才特地准备了那一千两的金票。
林火收了金票,陈勇本以为万事大吉了,昨夜还特地从凤仙楼带回来一个姑娘彻夜快活。没想到林火今天一来就立刻要查账。
本以为就是走走过场的事,可见林火一整天都扎在账房里,好像是非要查出点问题不可的架势,陈勇的心里就开始打鼓了。
他现在心里有很多纠结的问题,可身后一直跟着那两个黑甲兵,想找个人商量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账目上到底有没有查出什么问题来?
林火究竟是真心查案还是嫌弃自己送的黄金太少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来?
如果只是查案,为什么还要给自己和王凡身边派两个黑甲兵,虽然嘴上说是要了解地方官员的生活,可傻子也明白那是在监视他们呢,难道朝廷已经有所决定了?
从大汉朝建国开始,陈勇就一直担任凉州刺史一职,从未遇见过这种事情,根本没有任何应对的经验。
他是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紧张,紧张之余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林火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事实证明,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大脑会比平时运转地更快,会在一瞬间想出主意来,不过这个主意是好是坏可就不一定了。
陈勇没想到林火连木牍和笔迹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愣了一下,立刻计上心来:
“实不相瞒,大人,前些日子不知何故突然着了场火,把这账房里的账目全都烧掉了,下官只好重新找人做了一遍,所以用的都是新木牍,而且三年的账目都得重新做,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只得又多找了几个人帮忙记录,所以这字迹也就有些不同了。”
说出这番话后,陈勇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了,竟然能想出这么好的借口来。平时也就是不愿动脑子,这脑子一旦动起来,不必王凡的差。
“哦,原来是这样啊。”
林火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天灾人祸不可避免,放心,这事我能理解,不会去皇上跟前乱说的,不过这账房也算是重地了,平日里还是要花些心思看守。”
“林大人教训的是,从明天开始下官就派人专门负责这账房,绝对不会再发生起火这类的意外了。”
见林火并没有在追问下去,陈勇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