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孝忠是喜好奢华之人,偌大的城主府被他打造的犹如游园般,好似山清水秀的自然仙境。
纪令月此刻坐在凉亭之中,亭中放着盛满冰块的盆子,偶尔有风拂过,一股清凉之意便扑面而来。
绿翘站在她身旁轻轻摇着圆扇,一边看着纪令月有条不紊的处理靳一送来的折子,不由心生佩服。
她感慨道,“奴婢原以为这些事情只有男子能做,没想到女子也可以啊……”
说着,绿翘双眸放光的看着纪令月,“摄政王居然能把这些事情交给小姐,想必他十分认同并信赖小姐的能力。”
自古以来能与男子并肩的女子寥寥无几,多数女子一生都蹉跎在后院之中。
她喜滋滋的想,她家小姐果然非同凡响。
纪令月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她道,“只是帮他清点人数罢了,不是什么有技术含量的东西。”
当她收到靳一送来的一堆折子时,纪令月简直惊呆了。
她当时还抓着靳一,反复问了几次才最终确定,陆淮琛从朱孝忠书房里搜罗出宁城分布图。
城中几户宅子,宅子住着哪些人家标记着清清楚楚。
陆淮琛要她就着这张图,设想瘟疫蔓延开来后第一时间该如何规划出一个区域来阻止病情漫溢。
纪令月当时听得头都大了,她当时就敲响了陆淮琛的门,直说自己做不了。
而且她的形象是深养闺中不谙世事的京中大小姐,若是这么做了,只怕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来。
只记得陆淮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郡主智计无双,本王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
说完,她就被靳一无情的撵出了门外。
她此事面无表情的看着被自己涂写得凌乱的宣纸,叹了口气,有些恹恹的递给绿翘。
“把这个东西交给王爷吧。”
光是从他送来的东西,她就知道陆淮琛那日说的只是开玩笑。
他只不过是透露些消息让自己知道罢了,毕竟第一个发现府里异状的人是她。
绿翘并不知情,十分郑重的将纸收下。
纪令月起身伸了个懒腰,她望着与庭院只有一桥之隔的池水,望着水面清波潋滟,长呼一口浊气。
“纪令月。”
一道不善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纪令月举在半空的手一顿,她偏过头,只见薛妙从甬道尽头款款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啧,真烦人。”
纪令月嘀咕了一声。
薛妙站到她面前,眉头一蹙,“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纪令月淡淡一瞥,“出现在哪儿,宁城,还是城主府?”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听到纪令月如从前般欺侮她时不屑的语气,薛妙的神情渐渐沉了下来。
她开口,“你还是如从前般讨人厌。”
纪令月轻声一哼,“在你眼里,我就没好过吧。”
薛妙讥嘲,“你知道就好。”
“纪令月,我听说你挺威风啊。”
“朱邢才败在你手中,你就开始颐指气使的指挥城主府下人做事。”
薛妙冷笑,“这里是宁王的封地,就算朱邢父子有什么事,也得他说的算,你算什么东西?”
她想起自己进了城主府后,连个下人都敢无视她就来气。
等她随便抓了一个人弄清缘由,听到又是与纪令月有关,她血压顿时就上来了。
纪令月深吸一口气,懒得跟这个人多待一刻。
万一下一秒又触发了什么剧情,她哭都没地哭去。
见人要走,薛妙陡然厉声喝住她。
“你给我站住!”
这种语气让纪令月不适的蹙起眉。
她突然在想,是不是刚穿越来的时候对待薛妙的态度太过讨好与小心翼翼,导致她现在如此膨胀到不可一世了?
薛妙上前一步,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她,“纪令月,我听到那帮下人说,你故意将人关起来,是因为发现了马瘟?”
纪令月听出薛妙话里的意思,于是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眸微眯。
好端端的,薛妙试探这个做什么?
“还是那句话,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纪令月暗暗翻了个白眼,理都不愿理睬她,扭头直径走了。
独留薛妙咬牙,愤恨的看着她越行越远的背影。
绿翘在一旁愤愤道,“从以前奴婢就觉得薛小姐自落了水后整个人性格大变。”
“如今一看,哪是性子变了,简直是从底子里换了一个人似的。”
谁人不知道薛妙从前唯唯诺诺,说话声小得可怜。
哪儿像现在,看着人的目光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还有那些暗中的算计,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纪令月听着,突然察觉出奇怪的事情来了。
“我记得我好像没有对下人说马瘟的事情吧?”
绿翘想了想,“好像是。”
纪令月恍然。
看来薛妙凭借着她上一世的记忆,提前来到这个马瘟爆发的起始地。她到底要干嘛呢?
纪令月突然下令隔离府中的部分小厮时,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亦或是奈何朱邢不得而拿他们泄愤。
毕竟这些人对她的印象,仅在‘嚣张跋扈锱铢必较’的印象里。
有人听闻关于瘟疫的消息,也只是嗤之以鼻,觉得这位郡主大惊小怪。
对那些人来说,瘟疫这种东西就是老一辈口中才发生过的事情,与他们毫无关系。
没想到隔了一日,那些马厩里的马全部在一夜之间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