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衡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拳头紧攥。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陆淮琛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纪衡回过了神,转身朝着来人一拱手,“多谢王爷。”
“谢我做什么?”陆淮琛挑眉,好似闲暇的看着他。
“自然是谢王爷在朝堂中替臣解围。”纪衡道。
陆淮琛那乍一看是在发脾气,实则暗暗替他解了围。
只是纪衡不明白,他为何要公然与张无庸撕破脸皮?
他与寻常人不同,并不会单看表面来判断一个人的本性,他知道陆淮琛年纪轻轻坐稳摄政王的位置,若非智计手段了得,绝对无法做到。
但他还是忍不住出声,“王爷,张阁老虽离朝两年,但他在朝中的人脉与根基必然没有表面看起来浅。”
“您今日此举,只怕会引来张阁老……以及宁王一脉的忌惮。”
他担心陆淮琛因为膨胀到目中无人的地步,便低声出声提醒着。
等他抬头,就看到陆淮琛眼神奇异的看着自己,好似在想些什么。
纪衡微微一愣,他出声,“王爷?”
陆淮琛挑眉,神情有几分奇怪,“你们还真像。”
“和谁?”纪衡面露疑惑,他怎么突然听不懂陆淮琛的话了。
陆淮琛却是嗤笑,他避开了这问题,而是道:“就算他们忌惮又如何?”
“就凭一堆废物,就算加上了老头也成不了什么大气。”
“……”纪衡突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陆淮琛不仅目中无人,还嚣张至极。
他叹气,“我在入仕之时,张阁老在朝堂上已经是说一不二的地位,总而言之还望王爷一切小心。”
毕竟纪家护着皇帝,而陆淮琛负责教导皇帝,从某种角度上来讲,他们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靳一在一旁看着,脸上渐渐露出老父亲般操劳欣慰的眼神。
王爷终于开窍,懂得先讨好未来老丈人了。
纪府内。
因为先前老夫人寿宴时发生的落水事件,纪老夫人大怒,四方闹得鸡飞狗跳不可开交,大半夜都能听到女子怒骂与哭声。
如今全府上下都静若寒蝉,半点大气都不敢出。
绿翘正替纪令月梳着头,提到这件事便说道,“五小姐黑心肠总想害您,居然还能当上王妃,真是老天无眼。”
“你以为当铭王妃是个什么好身份吗?”纪令月看着铜镜中略微模糊的影像,瞥了瞥嘴。
绿翘不解,“都当上王妃了,难道还不是好身份吗?”
纪令月不屑,“那也得分人啊。”
说着,她举了个例子,“你觉得铭王与宁王相比,姑娘更愿意选择哪一个?”
绿翘想了想,“宁王吧,毕竟宁王年轻,而且不像铭王那样是个闲散王爷。”
她在纪府待久了,有些事情也是了解的。
“更何况,铭王还是个好色贪恋红尘的性子。纪令霓长得确实不错,但你看那一天铭王知道自己救上来的是她,脸色可曾好过?”
绿翘回忆了一下,忽然反应了过来,“那脸色岂能说好,简直就像是能把人生吞了一样。”
她不解,“听说铭王当时以为救得是小姐……他为何那么笃定呢?”
纪令月挑着发簪的手一顿,闻言冷笑,“自然是因为,那天晚上指使小厮推我如水的,就是他啊。”
绿翘蓦然瞪大了双眸,手中的梳子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响声。
纪令月道,“除了纪令霓,那个小厮莽撞冲出根本就不是一个巧合,他推我如水,铭王在众人被引过来时‘恰好’入水相救,这都是他算计好的。”
“一个拙劣的把戏罢了,若非得人相救,只怕我早就中了计。”
纪令月想起陆淮铭那张猪头脸,就恨得磨牙霍霍。
绿翘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绷紧了身子,“后两日铭王好像要亲自登府合八字,若万一他又对小姐您抱有非分之想……”
“不必担忧,自那晚之后,纪府上下对他可是提防的很,他找不到什么机会的。”
纪令月对此很有信心,她觉得除非纪府的人集体食物中毒,否则这防卫还能让人钻进后院,简直是天方夜谭。
主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阿奇从屋外走了进来,他开口道,“小姐,胡嬷嬷过来了,说是纪老夫人请您过去正堂。”
“祖母?这个时辰找我有什么事。”随意挑了个朴素的簪子插上,纪令月起身,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阿奇摇了摇头,“胡嬷嬷只说,老爷同四房那些人都在。”
纪令月顿时明白是什么事了。
没等她靠近松鹤堂,里头争执的声音便远远传来。
杜氏摸着眼泪,从她憔悴的神情之中不难看出这几日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泪眼汪汪,看着纪衡哀声道,“大哥,您就看在霓儿也是你侄女的份上帮她一帮吧。”
“京中谁人不知铭王是怎样的人,霓儿若是落到他手上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纪征跟着愁眉道,“是啊大哥,铭王不是一个好归处。”
他原本听说自己女儿成为王妃,还得意了许久,只觉得生了个女儿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
直到杜氏哭着把事情经过说出,他便隐隐察觉出不对劲来。
他在朝为官也算是多年,这点小算计自然瞒不过他。寿宴当日,谁闲着没事站在池塘边。
剩下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此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算计。
铭王那天当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