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侯府里,老夫人看着在座的晏晏和三房的人,连一桌人都凑不齐,让她觉得这个年过的特别凄清。
忍不住回想起老大还在的时候,一家人整整齐齐,大人们有说有笑,小孩儿在一旁闹,闹完了排着队从她这领红包……
彼时,她想着,等孩子们都大了,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四代同堂,才是林家最繁盛之时。
谁知,老大没了,林家的顶梁柱一下塌了。
好在皇恩浩荡坤儿得了恩典,升任礼部侍郎,坤儿也争气,短短几年做出了不小的名声,深得同僚的认可,皇上的器重,景文景修两兄弟亦是出落的一表人才……
她想着,日子还是会越来越好,林家会越来越好。
可天不遂人愿,如今坤儿辞了官,成了一介平头布衣,景文景修因着他们那该死的母亲,又得白白耽搁三年时光,三年后,谁知道是怎样一个情况呢?
还有和离在家的蓁蓁,三年后,她都二十了,还能许到什么好人家?
二房啊,她寄予厚望的二房,终究也倒了。
老夫人愁肠百结,望着满桌子的菜,食不下咽。
“母亲,您尝尝这福寿全汤,厨房按着晏晏给的方子做的。”周氏给老夫人盛汤,边给林叔齐使眼色,别顾着自己吃,说点什么吧!没看气氛不对吗?
林叔齐张口打了个哈哈:“母亲,吃菜吃菜,过年得高高兴兴。”
老夫人看着这个儿子,越发愁。
老三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虽说知足常乐少烦恼,可一个人在官场混没点进取心,这条路走不远。
哎!她这是什么命,一个儿子都靠不住。
老夫人懒得搭理他,转眼问林晏晏:“景元有书信来吗?”
林晏晏道:“还没有,不过,他跟着大舅,不会有问题的。”
景元没有来信,但杨家是有收到消息的。
琸君说,两湖那边的情况胶着着,双方展开了拉锯战,还需一段时间才能分出胜负,如今运往两湖的米粮足有六十万石了。
老夫人忍不住抱怨:“你说你非要他出去历练,大过年的都不能回家。”
林晏晏微微一笑,这类抱怨她已经听多了,随祖母怎么说。
周氏笑道:“母亲,我还想让景成跟去呢,可惜景元走的太急,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出发了,男儿还是需要多出去见见世面才好,尤其是我们成儿,太过老实,晏晏,以后有这样的机会,想着点你堂兄。”
林晏晏笑笑,点了点头。
林景成脸红红的埋头吃菜,只做没听见。
老夫人横周氏一眼,说的什么屁话,本想发作,转念一想,今儿个是除夕,为了图个好兆头,还是算了。
这边冷冷清清,二房那边就更冷清了。
林仲坤心情不好,躲房里喝闷酒,二房四个孩子围坐着,对着一桌素菜,谁也高兴不起来。
林蓁蓁怏怏嘟哝:“这年过的还不如不过。”
“姐,大过年的,你自个儿心里不高兴也别说出来,扫了大家的兴。”林芃芃怼道。
三姐如今变得越来越刻薄,十足的怨妇模样,叫人看了就堵心。
“你没长眼还是没长心?你看这里有谁高兴了?还用得着我来扫兴?是,如今咱们四个里头就你抱上了林晏晏的大腿,有她罩着你,你万事不愁。”
林芃芃懒得跟她吵,道:“大哥,二哥,打起精神来,别这么丧,来来,小妹敬你们一杯。”
林景修举起酒杯,苦笑道:“我没事,就是想起了母亲。”
想到母亲的惨死,他便不能释怀,如果不是父亲那么绝情,愿意给母亲一个悔过的机会,何至于此,如果他能帮母亲安排好退路,又何至于此。
然而,一切终究是无法挽回了。
“有什么好想的?”林蓁蓁冷冷道,二房便是被母亲给害了。
“林蓁蓁,你还有没有良心?母亲在世时,最疼的便是你,要不是你勾搭朱子玉,母亲能做出那样的事来,你才是一切祸端的源头。”林景修就见不得林蓁蓁对母亲这般不敬。
林蓁蓁怒拍桌子:“你知道什么,你就在这数落我?你以为我想啊?是母亲总在我耳边叨叨,说什么,我才是当晋国公夫人的命,要不是母亲自作主张,放出流言去诋毁朱家,我的亲事能黄了吗?”
林蓁蓁越说越委屈,她的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够了。”林景文呵道:“这种事情很光彩吗?”
还好意思说。
兄妹两各自别过眼去,生闷气。
林景文缓了缓情绪,道:“大家都得明白,母亲不在了,父亲辞官了,怨天尤人,自责愧疚都无法改变现实,芃芃说的对,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我和景修守孝这三年,正好潜心学业,蓁蓁,你也莫要这么暴躁,好好改改你的性子,等大哥二哥有了功名,再帮你安排出路。”
林景文顿了顿,道:“往后这个家,听我的。”
他是二房长子,这时候是该挑起担子了。
宴席一结束,林晏晏就回了墨渊阁,给孟子义和秀儿发了红包,给墨渊阁所有下人都派了利是,这才换了装束,悄悄离开侯府,去探望萧潜。
今儿个是除夕,本来宫里有家宴,但萧潜受伤,显然是没法参加家宴了,就一个陆昭南陪着他,想想也是心酸,所以,无论如何,她得过去一趟。
谁知刚一进门就碰见了曹公公。
林晏晏错愕,怔了一怔,皇上让曹公公来探望萧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