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晏当时正跟杨琸君说话,忽见杨琸君脚步一滞,脸上的笑容也僵住,眼神似有些意外,于是顺着杨琸君的目光望去,看见了靖王殿下和朱子玉。
靖王殿下唇边一抹似是而非的浅淡笑意,像假笑。
而那朱子玉两眼直勾勾的将她望,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
杨琸君福了一礼:“见过靖王殿下。”
林晏晏跟着福了一礼,什么都没说。
靖王微微颔首,便先走了。
走了两步,发现朱子玉没跟上来,回头喊他:“子玉,走了。”
朱子玉这才不舍的收回目光,恍恍惚惚地跟了上去。
到现在他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真的喜欢林晏晏,还是因为得不到心有不甘。
其实,当初得知自己要和林晏晏订亲的时候,他心里是真的欢喜,林晏晏的美是柔和的,如月光,如秋水,如春花,明媚却不刺眼,含蓄而不张扬,越看越觉得美好。又有个叱咤风云的父亲,外祖家被称作扬州第一富商,无论家世,权势,财势还是容貌都无可挑剔。
可谁知,订婚后不久,定安侯战死,林晏晏又得了怪病,胖的不成样子。
他开始厌恶这门婚事,这时林蓁蓁出现在他视野,娇媚可人的模样,对他关怀备至,他的心很快就沦陷了。
更没想到的是,林晏晏治了三年都治不好的病,突然就治好了,还摇身一变成了药膳第一人。
哎……造化弄人。
杨琸君等两人走远了,方道:“那朱子玉也太恶心了,作出这般余情未了的模样给谁看?”
自己背叛林晏晏在先,这会儿子又作出被抛弃的可怜模样,实在令人不齿。
林晏晏微微一哂,她倒是觉得靖王的神情更耐人寻味。
“天色不早了,我们也快走吧!”林晏晏着急回去等消息。
若她和萧潜推断的不错,今晚郑培鑫和信阳必会找机会见面。
三位皇子大婚,满朝文武,京中清贵几乎倾巢而出,顺天府,五城兵马司更是加派人手维持京中治安,确保不出一点乱子,扰了皇子们的喜事。
所以,还有谁会去留意这两人见面呢?
今晚信阳没来,只让晴柔前来道贺。
郑培鑫故作醉酒早早离了席,被下人送回府。
不久后,郑培鑫换了身不起眼的装束,从侧门出了府,轻车简从,来到了信阳公主府,从角门入,由一嬷嬷引着到了公主府最僻静的所在望华楼。
这座楼是为纪念信阳已逝的驸马严华而改的名,以前这里叫望湖楼,登上二楼可将流晶河的美景尽收眼底。
驸马在时,信阳和驸马常在这里抚琴弄萧,春赏湖水,夏赏荷,秋赏明月,冬赏雪。
楼中有铮淙的琴声随夜风飘扬,在这冬日里,显得格外凄清。
到了楼前,嬷嬷进去通传,郑培鑫就站在那等候。
听着琴声,神思不由的恍惚起来。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此地,第一次来是五年前。
那日,他得知是信阳公主召见,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忐忑。
他与严华颇有些交情,少年时,常一同喝酒,切磋武艺,算得上脾气相投。有一回酒喝,严华笑说太后要为信阳择选驸马,也不知谁这么有幸能娶到大盛最耀眼的明珠。
当时他喝得有点多,不觉吐露真言,自嘲苦笑,他倒是倾慕信阳很久了,只是,太后无论如何也不会挑上他。
后来才知道,严华和信阳早已对上眼,那晚,严华其实已经知道自己即将成为驸马,想在好友面前嘚瑟一番。
过了几日,宫中赐婚的旨意就下来了。
他和严华就再也没一起喝过酒。无他,没脸。
之后他也跟容氏成了亲,常年在外征战,难得回趟京城,也只是跟家人匆匆一聚便又踏上征途。
他以为此生与这对夫妻再也不会有交集。
谁知天意弄人。
那晚,信阳找他,神色悲戚,说自从严华去世后,想找个人一起追忆下严华都找不到,知道他与严华曾是好友,想听他说说严华年少时的一些趣事。
他又怎么忍心拒绝一个为情所苦的人的请求?
两人对月而酌,他把从与严华相识到相交的能想起来的所有的事儿都絮叨了一遍。
之后便人事不知了。
等第二天醒来,发现信阳竟然衣衫不整地躺在他怀里。
当时把他惊的三魂皆飞,七魄皆散。
信阳慢悠悠地起身,当着他的面从容不迫的穿戴整齐,这才拿出一份东西让他自己看。
她说:你这些年犯下的事儿,加上昨晚那一桩,足够你们郑家抄家灭门,不过,念在你与严华的交情,我可以放你一马,但你要为我做一件事。
就这样,他成了她手中的一颗棋子,不得不听命行事,越陷越深。
琴声不知何时停了,耳边响起嬷嬷的声音:“将军,殿下请将军上楼。”
郑培鑫回过神来,跟着嬷嬷上了二楼。
许久未见的佳人凭栏而立,一袭白衣在夜风中衣袂翩翩,宛若仙子临凡尘。
信阳转身,微微一笑:“还未恭喜将军嫁女之喜。”
郑培鑫收回目光,躬身一揖,没说话。
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很多年前的今日,正是信阳与严华的大婚之日,所以她在正月里穿一身白,以示纪念。
郑培鑫不由的有些羡慕那早逝的严华,这么多年过去了,信阳始终爱着他。
郑培鑫的沉默,让信阳觉得挺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