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但胡广志还没睡,一个人坐着自斟自饮,自言自语。
“老弟,我找到个好苗子,人品,心性,天份,勤勉各方面都不比思雨差,你若还在,你也会喜欢……老弟,我决定收他为徒了,把我这一身本事都教给他。”
“本来吧觉得余生就呆在医馆治病救人也挺好,咱们刚开始学医的时候不就这么想的吗?做一个最忙碌的大夫,有着看不完的病人……这才是有真本事的大夫,不然谁找你看病不是?哈哈哈……”
“老弟,老哥知道你走的冤枉,尤其是思雨,她走的时候,一双眼睛始终不肯闭上,就像在告诉我,师父……我不甘心。”胡广志红了眼眶,喝了一大口酒,烈酒灼烧着他的胃也灼烧着他的心。
陶思雨是他的徒弟,但他是把思雨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的,陶唯诚更是他的好兄弟。他在这个世上唯一有情感羁绊的便是陶家一家子。可四年前的一场灭顶之灾,让他失去了好兄弟,失去了好徒弟……
这四年来,他每天用忙碌麻痹自己,他痛恨自己无用,没法帮兄弟洗刷冤屈,没法还徒弟一个公道。
可现在,这个机会似乎来了。
“老弟,我想重回太医院,有些事儿我必须得去做,哪怕最后失败了粉身碎骨,起码我尽力了,不遗憾,反正我孑然一身,医术也有了传承,没什么好遗憾的……”
胡广志笑了起来,眼中带泪,给自己斟满,对着空气举杯:“唯诚老弟,他日咱们哥儿两九泉之下再一起痛饮,不醉不归。”
翌日清早,胡广志去医馆,看到医馆外站着个尼姑。
来化缘的还是来看病的?
胡广志没打算搭理尼姑,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胡大哥。”
胡广志脚步一顿,回头看那尼姑,眼中渐渐流露出惊愕地不可置信地表情:“你是……慧茹?”
十来年没见了,对方的容貌有了较大的变化,但胡广志还是认出来了。
陶慧茹,陶唯诚唯一的妹妹,十多年前因为感情上的问题想不开离家出走再无音讯。
陶家出事那会儿,他还庆幸来着,陶慧茹虽然下落不明,总好过人头落地。
没想到她出家当了尼姑。
“是我,胡大哥,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胡广志不加思索:“你稍等我片刻,我进去交代一下。”
须臾,胡广志出来,带陶慧茹去了他家。
“这些年,你都上哪儿去了?你知道你哥哥到处找你,有多担心你吗?”胡广志给陶慧茹倒了杯水,便开始质问,但没说他也寻了她很多年。
陶慧茹苦笑:“我在西山脚下的静慈庵出家,一直都在那,其实,我早就跟哥哥联系上了,但我请他保密,所以,陶家只有我哥哥和思雨知道我在那。”
胡广志:呃……好你个陶唯诚,居然连他也瞒着。
“所以,当初传言是个出家人替陶家人收了尸,那个出家人就是你?”胡广志问道。那时他想替兄弟一家收尸来着,但官府不让,说这等逆贼要暴尸三日,后来来了个出家人,出家人慈悲为怀,官府也不好再阻拦,等他得到消息,陶唯诚一家四口的尸首已经被收走了,去向不明,此事令他遗憾至今。
“是我,我将他们埋在了西山脚下,不仅如此,我还取了思雨的一绺头发供在佛前,日夜诵经祈祷,因为这孩子……始终不肯闭眼。”陶慧茹语声哽咽。
修行了十多年,她还是做不到六根清净,陶家人惨死的模样成为她参悟佛法的最大阻碍,每每想起都心痛难当。
胡广志叹了口气:“你今日来是……”
“我为思雨而来。”
胡广志茫然,不懂何意。
“有件事说出来你可能会不信,因为太过匪夷所思,然我找不出不信的理由。释迦牟尼佛诞辰日那天,静慈庵来了一位身中奇毒的小姐,她说思雨托梦给她,让她来找我帮忙解毒,她知道我是思雨的姑姑。”
胡广志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种事儿?
“我知道思雨的心性,让她守住的秘密,她便一定会守住。”
胡广志点头:“她连我这个师父都瞒着呢!”
“所以我不得不信,出手替那位小姐解了毒,然后昨日她又来找我,告诉我,她在思雨的指引下拿到了思雨藏起来的东西,我送思雨的银针包,还有《灵溪手札》……之后思雨又让她来找你,希望她能拜你为师,替她完成未完成的心愿。”
胡广志整个人都懵了,这种事也只有鬼神志里才有吧?
“可是……并没有什么小姐前来找过我。”胡广志道。
“她为了方便行事,乔装打扮已经来找过你了,而且获得了你的认可。”
胡广志眼睛越睁越大:“你是说……甄日安?”
“日安乃晏字也,她真名林晏晏,定安侯府嫡长女是也。”陶慧茹看胡大哥吃惊的样子,难怪林晏晏要请她来一趟,不然胡大哥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定不会收她为徒。
胡广志的脑子被甄日安是个女的,而且还是定安侯府嫡长女这个消息冲击的一片混乱,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确切地说他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那小子秀气是秀气,可看着分明就是个小子啊!怎么突然就变成女的了呢?
“她不想再瞒着您她的真实身份,免得被您说欺师,可她又不敢自己表露身份,所以请我来见你,跟你说清其中缘由,胡大哥,她说,是思雨救了她一命,所以,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