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牵连甚广,不止是他们这几个将官,还有给上面经略,总兵的孝敬,各个方面都要打点。
因此,有了基本的共识之后,几人反而不急了,过几天叫手下整理一个章程出来,几人还需要仔细商讨一番。
有钱大家赚才是正理,一个人是不可能把大头都拿走的,不然,总有人能够治了你。而李元现在就是要将最大多数的人拉入自己的阵营,这样的钱,赚的才舒服。
又闲谈了一阵,刘贵从门外走了进来,到李元身边轻声道:“大人,饭菜已经备好了!”
李元点了点头,而后扭身对着几人道:“几位大人,定国让人略备了一些酒菜,还请移步酒楼,我们边吃边聊?”
“好,那咱们,走吧”黄岩率先起身,对着一旁的章玉道。
“黄大人请!”
“请!”
小小的蒲河城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而且刚刚经历了战火,百姓尚且食不果腹,李元也并不想浪费太多,实在是官场迎来送往,又有合作的事情需要细谈,没有办法。
鸡鸭鱼肉,大坛老酒摆满了桌子,也幸而几人都是武夫,对于馐珍美味没有什么高要求,而且刚刚谈了一个可以大赚特赚的合作,众人心中满意,一顿接风宴吃的宾主尽欢。
京城,皇宫内。
以懒政著称的万历皇帝今日破天荒的召集了内阁首相方从哲,兵部尚书黄嘉善,兵科给事中赵兴邦,吏部尚书李汝华四人,前往文华殿议事。
看着殿中肃立的四位臣子,再看了看御桌上的两封奏疏,万历皇帝莫名的有些烦躁。
今日一早,万历皇帝就收到了辽东经略熊廷弼的露布飞捷。
辽东大捷,官军于蒲河城下大败建奴,斩首两千六百七十,剑戟不计其数,沈阳城下皇太极败走,无功而返。
可是就在刚刚,辽东巡抚袁应泰的奏本也到了,内容却截然相反:
辽东大捷不假,但是事实上是被动胜利,皇太极在沈阳城下劫掠无数,建奴在蒲河焚城纵掠,蒲河城把总景茂财通敌,与建奴里应外合,导致蒲河守备白钿**殉国,而在李元姗姗来迟之时,建奴早已满载而去,那些斩首只不过是建奴民夫与守兵,实在上不了台面。
所以在奏本末尾,袁应泰奏请即刻派人抓捕景茂财,同时将李元撤职查办,以儆效尤!
无论结果怎么样,事实如何,辽东巡抚与经略之间不和是事实,更让万历不能忍受的是,其中有一个人必然在欺骗自己。
“真当我不理朝政!对你们无法把控吗?”万历心中怒火已然极盛,冷冷的看着下面的四名默然不语的四名臣子道:“你们谁能给朕一个解释”
下首的大明首辅方从哲此时已经是冷汗琳琳,袍服的内衬已经被浸湿,站在温暖的大殿中,却感到阵阵冰寒。
“袁应泰到底在搞什么鬼?”方从哲心中暗骂,他与袁应泰都是东林党人,而熊廷弼属于楚党,两方政见虽然接近,但并不是完全相同,所以两人有些矛盾还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次千不该万不该的是,你袁应泰上书给朝廷,要提前透个气啊!
现在方从哲自己对这两封奏本的真实性也没有任何把握,看着上方怒火中烧的万历皇帝,方从哲是有苦说不出。
一旁的兵部尚书黄嘉善则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如同入定一般。
他这兵部尚书刚刚上任,辽东事务积累颇多,今日奉召而来,“看戏耳。”
而一旁的给事中赵兴邦则有些站不住了,他与袁应泰多有奥援,此时见皇帝问话,向前迈出一步,躬身道:“陛下,臣有一言。”
万历眯了眯眼睛,心中暗道:“东林党人的之间的蝇营狗苟,着实令人心烦!”
虽然心中不快,但是万历还是轻声道:“赵卿有何看法?”
“圣上,那李元上次抚顺城外斩杀数十建奴,被圣上简拔于布衣,升任沈阳城千户,城防守备,此次又立大功,熊大人拳拳爱国之心,识才之能,颇为出众,但是其中立功原因,事情真假,还需自己辨别!”
赵兴邦一句句带刺的奏言,听在张汝华的耳中感觉过于露骨,明里在夸赞熊廷弼的识人之能,实际对于熊廷弼与李元的关系揪着不放,明显是站在袁应泰一边,打压辽东经略。
“众正盈朝?聊以**耳!”张汝华心中自嘲,这东林党人别的本事没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样子是真的滑稽。
一旁的首辅方从哲此时抓住机会,终于开口了:“圣上,臣以为要派遣得力,老成的人选,尽快赶往辽东,查实事情前后因果,方可对有功者赏,有罪者罚!”
万历皇帝看着下属的这些臣子,心中烦闷无比,自从登基以来,与臣工之间的斗法绵延数十年,不论是围绕着国本的争论,围绕着矿监的争论,围绕着财税的争论,皆纠缠不放。
他这皇帝的一点点错误,一旦被臣子抓住,就会有漫天飞舞的批评奏本飞来,人君当如何,君父当如何,勤政,节俭,寡欲,爱民等等等等。
但是,试问这些个臣子,哪一个做到了他们口中所称的圣贤的样子?蓄家奴,养歌姬,爱**,画舫连舻,是谁在其上弄歌观舞,家财万千,反而要朕节衣缩食。
不派手下太监去矿山收取矿税、盐监到两淮收取盐税、珠监到广东收取珠税,他三边大捷,三大征的钱从哪里来?要他万历从吃食上省下来吗?
省的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