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是何意?”景茂财不知道李元的话中有何深意。
“本官想要利用你家中渊源,把蒲河城打造成一个边疆之地的贸易场所,你的双重身份正好可以提供便利,”李元开门见山,并不绕弯子。
“这......”景茂财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自从跟随刘大人来了辽东,除了每年的几封家信,于家中的来往不多,父亲倒是没有再让自己回家继续经商,但是对于自己的军官身份依旧怨念颇深。从给自己取名茂财就可以得知父亲当年在自己身上所寄托的希望,但是景茂财少年之后对于练兵打仗兴趣高昂,理财行商则兴趣寥寥。
同时因为不愿受制于家中管束,景茂财及冠之后就跟随外公那边的一个族叔来到辽东参军,当了一个吃粮饷的辽东兵卒,用了近三年的时间,经过大大小小数十仗,爬到了把总的位置。
不过,他景茂财从未后悔过。
“朝廷方面会允许大人的行动吗?抚顺之事,前车可鉴,”景茂财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有些犹豫的问道。
“这你不必担忧,此事有我去办,远东的贸易地一旦建成,我们与蒙古还有叶赫部的联系更为密切,一条坚固的利益链比任何情谊都可靠,在这个时代,任何许诺都是假象,只有利益是永恒的,”李元点了点桌子,继续道:“此事不急,年后我可能会去一趟京城,在那之前给我消息就好。”
景茂财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大人,酒菜备好了,”两人正说着话,小丫鬟从后衙走了进来,对李元轻声道。
“好了,茂财,刘贵,一起吃吧,”李元一挥手,带着两人一起,一起吃顿午饭。
原本这几日都是和刘贵一起凑合着吃,今日有第三个客人,李元特意吩咐厨子,午饭丰盛一些。
“一起喝点,但是不要再谈公事,”李元笑着对身后的两人说到。
“一切听大人安排。”
辽阳城,袁府。
一身黑袍的袁应泰此时坐在暖阁之中,一旁是熊熊燃烧的火炉,身后是两个丫鬟,一个正在伺候这袁应泰吃荔枝,纤纤细手将荔枝剥开,露出里面白嫩的果肉,放在一旁的过盘中。
另一个丫鬟正站在袁巡抚身后,在其肩上轻轻揉捏。
袁应泰左下方,是辽东按察使兼都督佥事尹照,看起来一脸焦急,有些坐立不安。
“大人,现在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啊!”尹照看着面前心平气和的袁应泰,不知道这位辽东的二号人物有什么计划。
“急什么?临甫(尹照的表字),本帅的奏本上可有一句假话?”袁应泰看了尹照一眼,对这位下属的反应有些不满,做大事者最忌心慌意乱,要有静气!
“可是......大人,朝廷派人来检查,岂不是坐实了熊廷弼的上表?那到时候我们在圣上心中的地位,可就大大的不妙啊!”尹照说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袁应泰扫了尹照一眼,不耐烦的说道:“那你以为,现在圣上的心中我们是什么地位?”
袁应泰挥了挥手,将两个丫鬟赶出暖阁,只留下尹照一人。
看了院中一眼,才继续道:“当今圣上从张太岳(即张居正)下野后,就再也没有相信过我们这些文官,或者说清流,”袁应泰语气加重,又说出两个字:“所谓正人!”
“他熊廷弼所谓楚党或许能得圣上欢心,我等东林因争国本之故,数年来,在圣上心中没有什么地位,反而遭到嫉恨与厌烦,”袁应泰叹了一口气:“不过无所谓,等当今太子上位......”
“慎言啊!袁大人,”尹照听到袁应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霎时间出了一身冷汗,咽了一口口水,尹照有些心虚得看了看门外,才轻声道:“大人,就算圣上近年圣体欠安,我等也不必在此事上与他熊廷弼过不去,等抓住他的小辫子再说不迟啊!”
“哼,我堂堂辽东巡抚做事何必如此小心翼翼,我在意他熊廷弼,难道那李元小儿我也在忍气吞声吗?”袁应泰冷笑一声,仿佛想到了什么事情。
“......那李元小儿着实可恶,”尹照闻言点了点头,深有同感,那李元近日在辽东的一系列动作让他们这些官员的脸面着实丢尽了,对比李元,他们着实太过无能了。
“无妨,本官有的是时间陪他玩,”袁应泰把玩着手中的金黄的核桃串,缓缓说道。
“那朝中派来的查验官,如何接待?”尹照皱着眉头问道,那些人如果难缠就不太有利了。
“正常接待就好,怎么,我这个辽东巡抚还不能有辑事查奏的权力吗?他查验官来了也无妨,而且,”袁应泰闭上双眼,靠在躺椅上,声音有些低沉:“朝中东林党人的势力是有些的,不必太过担忧。”
“是,大人,”尹照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听说祖大寿想要和李元结亲?”袁应泰突然问道。
尹照神色一暗,有些恨恨的道:“哼!目光短浅的蠢夫而已,前些日子还想要与大人攀亲,这才几天,就把目标换了!”
“呵呵,不用介怀,本官本就不欲于其有所联系,辽东将官皆一隅之武夫,本官所谋可不止辽东,不要被其所遮盖了双眼,”袁应泰笑呵呵的说到,看起来并不在意。
“大人,下官已经布置了人手,在沈阳,以及蒲河,严密的监视李元,一旦他们有任何行动,我们都可以第一时间得知。”尹照手掌一握,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