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带五十多标下走马上任的,因为费用不菲。
吕元守却不得不如此,这名被隆重委任的护天营监军很是惶恐,也很是尴尬。
升官本是好事,由原古北口参将陡然跃为都监可谓平步青云。
可被派任的地方,不由让他忧心忡忡。
护天营水深啊!不光有懿安皇后外戚的光环笼罩,朱骥、皮仰尧身份背景也极为特殊。御前大太监王承恩还有熹宗的良妃,都与该营有千丝万缕的关联。据说自上命司礼监商议委派监营一事始,内衙拟定的中官人选一拖再拖、一改再改。为啥呢?没人敢去。
天上还真有掉馅饼的好事儿,这份殊荣不知怎么着,飘飘忽忽地,后来竟然落在了他的头上。
锦衣卫将领出任监营是老传统,内衙既然无合适人选,曹化淳便点了这名快忘了名字的边镇参将凑数了事。谁都不笨,连皇爷对那边都一直含糊其辞,没必要太过较真。
“参见大帅。”
吕元守随众人一起出城迎接返营的黄冲及诸将,而且只敢比王家麟在前半步。如此屈驾降尊也不为别的,只因黄冲打太监的光荣事迹比其斗场作弊的丑闻要响亮百倍。
不是太监,但还是怕被他误会后随便找个借口擂上两刀把,虽然兵部照会文书早到了这鸟人手上。
“你就是吕元守啊,上回可讹去咱们朱帅不少的银子。”
果然,这厮根本不忙回礼,直接点着他鼻子,将前番的公平买卖硬说成了讹诈。
虽然是笑说说得,但在一派喧闹中也让人觉得刺耳之极。
有锣鼓笙箫,还有锁啦鞭炮。王晚亭与王家麟汇商的事不仅止孙元化父子的安置,还有大军回城寨的迎接仪式等等。如果自己都不重视创建的功劳,又如何能引起各方的关注呢?
自然,需要说明的情况下,毫无疑问是百姓们自发组织的。此类事务,王晚亭尤为擅长。
好在热闹中,黄冲只点了一句,象征性地拱了把手。亲热地拍打他一向赞不绝口的猪倌肩膀,一路地问东问西先进了城门。随后的朱骥等将与吕元守正式地互相见礼。
留守的军卒被震撼了,菜户们望见了宽阔大道上源源不绝的战马,骑士们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让他们终于想起自己原来还是御师中的一员,威武哟。
除开旗帜少些,人人手里都拿着家伙。吴茂林可不能白死,宣镇上北路的军械仓,被他们顺之一空。
城郭经过扩建和修缮,面貌一新。楼房少了些,周边山洞倒是随处可见,因为农事渐忙。
为了腾空西城,原居住在内的军卒小校都迁往附近,大部分人与日渐繁荣的猪群,共处一穴。
马蹄得各得各响,缓缓驶入宽阔门洞的是帅帐的直属卫队和医疗队,当头的是两个盔甲鲜明的少年,庆生没有安分地待在后队,而是挤到张成马侧。滴溜乱转的眼珠子,细看实像名小贼。
入了城,黄冲不理会那些忙里忙外的人,和王家麟直接到了新布置的书房。
“张府差遣而来的三个厨子已经到来了,大帅。”
“不说这个,另外有件非常重要的事。”
“大帅请吩咐。”
“钱!到处缺钱,现在兵部不发,当初讲由内孥支应部分,结果连张娘娘捐的五千两都不曾给下。”
钱这玩意,满世界都缺。好在也不是要猪倌给他凭空变出来,而是自有些底货。
“大帅放心,我部钱粮目前无人再敢私扣拖押,即便是邓希诏也不敢过分插手。”
“不够,还远远不够,钱全部下来也是不够。”
“大帅难道又有出击计划?”
兵部下核的告身虽然没到,但营中传达千户一级的军情文书已经开始往他这边抄送。王家麟如今很受黄冲青睐,王晚亭的行文传达从来也不曾漏记。
摇头,黄冲否认了这种猜想。
“突袭正蓝旗营地时,某仔细见过他们的装备。强弓硬弩还有火铳一应俱全,甚至连马面甲都成堆放着。若是咱们连人手一件象样的家私都置办不齐,怕是今后仗是越来越难打。”
“说起太子城一战,卑职见抄报上记有萝卜雷大显神威,此物确实可堪大用,造价还不高。”
“你只知其一,真实境况远不够大显神威。相当一部分当了炮仗,吓唬人罢了,根本没炸着人。”
“大帅,为何会如此的?”
“赶工赶的呗,偷工减料兼粗制滥造,近三成甩出去的时候连声响都没有,只他妈的冒股黑烟就熄了,还不如爆竹作坊里出产的大炮仗。”
“这…。”
一直以来,萝卜雷的制作,从原料采买、运输,到火药配制、罐装,直到专项运输,都是成一、龙夕两个按照黄冲的各项吩咐在捣鼓,王家麟也就只插手了陶罐外壳一项,连单个的引线盖到现在都没见到过。
“也不是说这个,某要讲的是,这东西是好用,改进的事不用你管,没人配制五枚的事归你管。”
质量差的原因他不愿多讲,一路他都在琢磨。除了粗制滥造,还有个致命的缺陷,没有制作成颗粒。硫、硝、炭粉三样比重各异,尤其炭粉与另两样相差悬殊。运输中的抖动,马背上的颠簸,造成了最轻的炭粉浮在表面一层,下面又没了间隙,效果越用越差,后期没用的基本报废了帐。
“总计时七分九厘一个,加上其它粗略折算半两,统共需两万五千两白银。大帅,这…。”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