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要兵做何用?”放下文稿,张嫣抿了下发髻,回到座位上。
任何人,任何故作镇静都难逃朱倬纮那双毒括乐安侯黄冲在内。眼前的这位女人无疑是忙碌的,但从容有度的风姿绝不似作伪。反而让人觉出,她在迎难而上的逆境中,所透露出的一丝兴奋。
“为保障府军军需,我须得前往灵藏一趟。”
“目下镇番内无兵可派。”张嫣微微摇头,挪过一叠加印的文书,边审阅边补充道,“如今非常时刻,庆王不宜外出。”
“夫人有所不知,东边战役已无可避免,光以肆旅一部所耗来计,目前储备军械物资仅够半年消耗。若不再打通陕、藏、滇通路,把所需的各种材料即使采买回来。大军即将回返,怕只怕到时候供给不上。”
“哦。这件事已经安排下了,庆王可放宽心。”张嫣看一份放一份,一份一份地校对着,头也不抬。
“夫人糊涂啊!”朱倬纮顿足,远远地站着也不落座,“是寡人当初走了眼,府军才撤不多时,他张毅呈的一个小儿子竟然就敢公然对抗军需署的军文。如今的情形很严峻,再不从南方购入所需材料,我数万府军将要面对无军械可使的困境。”
“这位二老爷一家子虽出自英国公府,却从来只当自己是生意人,二位王爷确实看差了。”
“我也是刚刚才晓得郑崇检带人去解葭州之围,有请夫人手书一封,只需兵丁四百我便能保障朵甘、沙儿可直至稻城、永宁府一路畅通。若是做不成…,也可立下个军令状给你。”
夫人是黄冲的夫人,庆王就是晓得对方的身份,也是用尊敬她男人的方式来尊敬她。
“改道?”张嫣抬起了头,并微微遍了下雪白的秀颈,“走甘朵到永宁,这样确实更有保障。来人。”
“在。”一路脚踩风火轮般的项杏娘从偏厅拐了出来。
“拟文给南下特使,令所有商队走甘朵、沙儿可,避开川藏交际的雅州等地。仓设稻城。”
“喏。”
“十万火急,立即发出去。”
“是。”
几乎片刻都未曾耽误,杏娘拿着张嫣划拉下名字的文书又脚蹬着风火轮,一路跑向前厅。
“夫人可曾预想过,张纯仁连军令都借故不接,内卫首领他又怎会卖帐?”
“除非他一家子真的要反,哼。便是真的要反,这回也由不得他。”张嫣阁笔后,总算暂时偏过了脑袋,对他解释道,“侯爷曾在我这里留有三份空白的军令,暴丫儿如今手上就带着一份。若是再敢借故拖延,夏日高勒的陌刀会带回他的脑袋。”
“啊?”庆王嚇得差点倒坐在椅上,这种雷霆手段比他出面要快捷有效的多。
女人狠起来确实要比一般男人要狠辣得多,从王家麟求助到派出最可信的特使,到动用军令命驻藏贰旅军队配合,张嫣一丝的犹豫都未曾有过。人多说成大事者没临关要有定气,她却不光从容镇定,落下的重手也如行云流水。
“倒是另有桩事要同庆王商量。”
“夫人请讲。”脑海里够得上百转千回的庆王连声答,心里面在叹,黄冲能有今日,果是因这女人而得。
“夏侯将军正在平定甘肃内乱,恰好缺了名帮手。”
“甘肃镇怎么了?”
推开文稿,张嫣拈笔在手,边写便道;“那里的总兵官和监军道的人反叛,想要断我府军后路。夏侯将军已经率部一路取凉州,一路攻镇城。但是担心沿路诸卫所不听号令,这方面您随侯爷多年,应该有应对的良策。”
“有有有。”
“庆王殿下能答应下再好不过。”把书成的指令交给已经回转的杏娘,从容淡定地又挪过那叠加过印信的文告,低头继续审阅。
“寡人,我随你去。”见鬓角冒汗的杏娘开跑,庆王摆开驾驭风火轮的架势,想节省点时间。
“庆王稍安勿躁,还需我这里看过才能发给你。”审阅文稿的张嫣再一次抿了下头发,斜手按在茶盅上的同时,朝身后吩咐,“给庆王殿下看茶。”
“是,夫人。”
虎从风,龙从云。
李自成的部队真可谓席卷河南、湖广、陕西、山西周边。
各处州府守备几乎都望风而逃或开门献城,作拼死抵抗的十不足一。
还真和上次不一样,上次为跑到贺兰山去劫粮,冬至把黄冲的佩刀都亮出来了。经过两场打小仗,再讲出的话小河滩城里的那帮人都得掂量掂量。道爷名下三个,庆生现在排在第一,生生的主力旅部官长。成一镇守一方,也算不差。唯独龙夕还似当初一副泼皮样,最多是换了身行头。如今,冬至的崛起,看来也是势不可挡。
“哎呀,差点忘了。王署长大前天说要你派人去接受新式火炮。”
“梯子炮?”塔塔儿是蹦起来的。
“没人会操弄,拉过来也是白搭。”冬至的眉头却锁得死死的。
“要人啊!我替师姐把木匠要过来。以前在辽东还搭档过的,这家伙的手艺没得说,驼子一伙人还都服他。”
驼子是个老驼背,老混混。经常会找各种借口和理由跑到治安署来搽他的鞋。
“对,务必请师伯把人派来。只要有梯子炮,我倒要看看贼子们有多少条命填那条新挖的沟。”
因为耗费人力及引水较远等诸多困难,野猪湾隘口前面并未设置护城河。现在,冬至主事,昨夜一番较量也打出了自己的主意,回来第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