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顾峰白似乎对于啸海的反应并不出乎意料。
“你的行为太刻意了!”啸海的眼神冷冷的,“丁鑫礼死后,你是出现在我面前的时间和场合、你拿走了丁鑫礼的金条以及那封川岛芳子的信、你对于丁鑫礼这起案件的介入、你对我的了解……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你说你是一个流亡在中国的日本共产党,我是很难相信的。”
顾枫白没有说话,神情古怪地看着啸海。
啸海苦笑:“其实你说到伍豪同志的时候,我真的是很想相信你,因为他是我最尊重和爱戴的人。可是,除了伍豪同志,你并不认识其他任何一个人,而我的同志们也完全不知道你的存在。”
顾峰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解释自己的身份,而是说:“丁鑫礼是我杀的,但我跟你不是敌人,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
啸海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痛快地承认了,可是并不敢放松警惕,“你连身份都不能证实,却说与我有着共同目标?”语气上挑,分明是不信他。
顾枫白把手中的匕首交给啸海,“你拿着,且就算是个证据吧!听完我的解释,你若还是不相信,大可以将我带到巡捕房。”
啸海接过匕首,看着上面闪过的蓝光,一时间心里也有些恍惚。对方的语气太过诚恳,自己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他。“你先告诉我,那封川岛芳子的信上到底写着什么?”
顾枫白三指并拢,指天发誓:“啸海,这件事上我真的没有骗你!那封信真的是关于发动‘一二八’战争的内容。”
啸海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相信他了。毕竟对川岛芳子其人,啸海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顾枫白邀啸海进屋详谈。
“事实上,我的确是早回来了几天。”顾枫白把热茶递给啸海,“枫华小姐告诉我,丁鑫礼在家时常和一些日本人聚会,但是沟通似乎并不顺利。她想让我与丁鑫礼多多亲近,或许借着日本人的风光和我日语擅长的优势,可以在政府部门谋个一官半职。”
没错,在“一二八”战争之前,日本人在上海滩受到的礼遇不亚于英美法诸国。
“可是我不是真正的顾枫白,我有我的使命。虽然我不能遂了枫华小姐的好意,但她的做法正好成全了我。丁鑫礼和日本人的接触,对于我来说,却是非常重要的情报。”顾枫白的意思啸海明白了,他通过亲近丁鑫礼来获取情报,“但是丁鑫礼很谨慎,他对我也并不信任,但是我从日本留洋的身份,却十分为他脸上增添光彩,所以我还是时常会接触到那些日本人的。”
“那些人是什么人?”啸海问道。
顾枫白耸了耸肩,“战争贩子。
“丁鑫礼难道不是陈氏兄弟的人吗?”啸海有些疑问。
“陈氏兄弟给他的好处怎么比得上日本人的丰厚呢?”顾枫白冷笑一声。
啸海不解:“那你为什么杀了他?留着他作为情报收集的渠道不是更好吗?”
顾枫白突然捂住眼睛,“这也是我难以向你启齿的原因。”
啸海突然意识到,或许原因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但很有可能出乎意料。
“枫华小姐对我产生了爱慕之心。”
啸海想到事情的原因或许会很庸俗,但没想到会这么恶俗。
“这件事被丁鑫礼发现了,他十分气愤,想要打死枫华小姐。我是为了保护她,迫不得已才出手的……”顾枫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啸海有些无语。他没想到,本以为阴谋重重的一起杀人案件竟是这样的原因。
他拿出那颗小小的宝石,“当时,二夫人也在现场吗?”
顾枫白看了看宝石,摇了摇头,“没有。这是枫华小姐的项链上宝石。”
“怎么会?我问过恒孚银楼,明明是二夫人去买的。”啸海没想到调查从根本上就错了方向。
“没错,是丁鑫礼让她买来送给枫华小姐的。”顾枫白非常笃定。
啸海也突然明白了这颗宝石和两个人的违和感在哪里了。宝石的颜色样式和顾枫华的气质不符,和胡悦琴的年龄不符,如果是胡月琴按照自己的喜好买给顾枫华的话,一切就说的通了。
“你到底是谁?”啸海又问了一遍。
顾枫白叹了一口气,“你还是不相信我!我的确是冈野林哲,但是我除了是日本共产党以外,还是共产国际派驻到上海的情报专员,我要把消息传回给莫斯科的。我和我的老师不一样,他更倾向于中共,而我受命于共产国际。”
啸海深深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次的说法,自己是否应该相信。但至少丁鑫礼的死亡之谜,时隔两年,终于解开了。可是这个凶手却不能公之于众。
顾枫白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啸海的手,“啸海,请你相信我,这一次我没有对你说谎!不久前,我从共产国际处得到消息,小林多喜二被特高科刑讯逼供致死;日本共产党员伊田助男为了助力东北游击队,在吉林牺牲了……这些都是敌人不可能知道的消息,难道你还是不能相信我吗?”
啸海慢慢地回握住他的手。
顾枫白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可是啸海的眉头却没有松开,“既然是你杀死了丁鑫礼,你也知道这件事就不能不了了之。”
“没错,丁鑫礼的死其实在当时也的确引起了日本人的关注。但是随后不久,‘一二八’战争就爆发了。日本人无暇再关注这样一个小人物的死亡。”顾枫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