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阁。
这一入房门见着的是江怀信一身雄姿的侧影,虽已尽力控着几分浅浅笑意,那身阴寒之气却是藏不住的。
里头的是江予初及莫学恩。
“璟王万福。”
江怀信见莫辞进了来作势要起身行礼,是不同往前的恭敬疏远。
“大舅兄怎么得空来一趟。”
莫辞说着压了压手示意免礼。
江怀信眸光一敛指了指案台上红彤彤的果子,“底下兄弟正好得了些甜果,瞧着新奇,就给木槿送了些来。”
莫学恩轻轻咳了声,给莫辞送了个“你惨了”的无声嘴型。
莫辞:“……”
“头两日怀宇对璟王动了手,这是药。”
江怀信掏出一支白瓷瓶静静置上案台,往他手边送了送。
“原本该是他亲自前来致歉,只是,…这手头上忙着婚事多有不便,还请璟王莫要怪罪。”
这话听得莫辞怔怔:“大舅兄言重了。”
虽说是前来致歉,可江怀信全程没有予他半分正眼,字句更是压着怒的疏远清寒:“有什么言重不言重的,璟王殿下是君,江家乃是臣子。到底是怀宇冒犯,也幸得璟王宽宏大度才免了他罚,让他能安稳的成个婚。”
莫辞心一沉:“大舅兄这样说倒是生分了。”
江怀信欠了欠身子:“身为人臣,不敢造次。”
莫辞:“……”
他们兄弟这解决事情的态度还真是…两方极差。
这倒让莫辞犯起难来。
若再解释那日之事是个误会,他不会信,也显得自己矫情。
若不予解释,江家定然会同自己愈发疏远,就如陆长庚所说的,往后,只怕是真的再难指望了。
正当他左右为难不知从何说起之时,飞絮端着他常日要求备下的补汤走了来。
“姑娘,今日备下的是鲜参老鸽汤。”
飞絮见着刘嬷嬷一脸严厉的姿态又添补了句:“…方才叫郎中看了,此物还能予小世子一齐滋补呢。”
江怀信道:“先放着罢,这等东西再滋补营养,日日吃着怕也是烦腻。”
江怀信说着有意地往莫辞身上扫了一眼才转脸对江予初笑道:“来,先试试这甜果,不仅色泽鲜艳,闻着也香甜。最为紧要的是,此物可不能日日寻着,做人嘛,可不就稀罕这么个新鲜玩意儿。”
“……”莫辞知道他是在含沙射影说自己。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谢大哥。”江予初笑着就要接下那果子。
“如今你怀有身孕可不能贪吃,就吃半个尝尝鲜儿罢。”
江怀信说着两指微微凝力一掰。
只听一声崩析脆响,那甜果竟已被他徒手掰成了两瓣。
可惜的是里头黑乎乎的坏了心。
“……”莫学恩同莫辞面面相觑对视一眼。
江予初:“……”
她自然也是知道他想说什么,可如今刘嬷嬷及莫学恩都在这里,总不好同他解释太多。
重点是,昨日莫辞已在莫离及江怀宇身前认了此事,如今再来反复说辞他定是不会相信的。
江怀信似早已知晓这果子的奥秘,只凝着那物浅浅一笑:“没事,我再给你寻一个。”
说着又连着挑了几个一一徒手掰开,都是同样的空了心。
“罢了,是我有眼无珠,挑三拣四的也没能给你选出个好的来。”
江怀信无奈地笑了声。
“大哥说什么呢,这东西外头这样好看,谁又知道里头是什么样子。”
江予初急急掏出帕子塞进他手里。
江怀信笑着擦了擦手:“是了,外头瞧着这样好看,谁知里头竟是烂了心的。”
江予初:“……”
莫辞:“……”
见众人这般尴尬,莫学恩倒是很懂事地开了口:“额——,皇叔,方才我瞧着后院那红梅好看得很,你带我去折两支可好?”
莫辞深深看了江予初一眼才点点头,“好。”
两人兴致不高缓缓出了房门。
后院红梅如云霞,烈焰锦簇,寒香浅浅。
“皇叔,说来我是小辈,本不该说你,可这事真的是你做得太过分了!”
莫学恩缓缓停下脚步,以往懵懂清澈的眸子添了几分怒意。
“你爱慕江家姑娘多少年才如愿娶了她,为了让江家父兄安心将她嫁给你,你又费了多少心思,既是这般难得,倒也该珍惜才是。你知道,我一直都很羡慕皇婶,因为我以为你是真的愿意只她一生,我以为你和旁的男人不一样!”
莫学恩说着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声,如释重负:
“从前,我恨过怀宇哥哥凉薄,恨他为何我喜欢他这么多年竟也换不来半分正眼相待。可比起你来,怀宇哥哥真的比你强了太多太多,好歹他会为了他的妻拒了旁的女人,哪怕那个女人贵为皇女。而你,不过一两个风尘人物就能让你昏了头,你真的太让人伤心了!”
莫辞:“……”
完了完了,这形象算是彻底完蛋了。
如今连这小丫头蛋子都敢对自己指颐气使了。
莫学恩恨恨送了个白眼,夹了怒意的声音也是有些奶声奶气的:
“甚至,我一点儿也不觉着你挨打是受了委屈,那江阎王还真是客气,若是我,就非得叫上怀宇哥哥再来把你打一顿,打得你此后再不敢造次为止!”
莫辞:“……”
莫学恩小脸一仰,恨恨道:“你就庆幸罢,原本,江阎王还想趁着怀宇哥哥近日成婚这借口接了皇婶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