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辞凝她背影许久才怔怔收了满是血痕的手。
是无奈,是失落,还有些许如释重负。
“罢,罢。”
莫辞冷笑了声缓缓转身,将沾了血痕的手藏进袖中就要出门。
“我以为你和旁人不一样。”
穿好衣服的她转过身来,一眼深沉怒意。
莫辞缓缓停了脚步,静候她的控诉,等来的却是她愈发失望的声音:“我以为你是真的愿意等。”
我以为,你真的愿意等。
他很想问问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不是代表,有那么些时候,哪怕一时半刻,你也是动了心的。
“若有下次,可就不是一只茶杯这么简单了!”
不等他转身多问一句,她已冷冷断了他的遐想。
莫辞念想一收,抬眸平视前方缓缓出了门。
“殿下。”
守在门口的飞絮福了福身,看他面色远不如方才,便也跟着缓缓敛了笑意。
莫辞生恐头上的血会顺着发根流了出来,不曾回应半声便急急往书房去了。
飞絮滞了滞。
——从前他对自家姑娘哪次不是喜笑颜开的,不论姑娘怎么折腾他,他也乐此不疲。
今儿姑娘特地为他备了粥食,他怎么反倒不高兴了?
飞絮正望着他背影出神,一丫鬟就急急跑来传话:“飞絮姑娘,外头有个人说要见你呢,你快去一趟罢。”
飞絮滞了滞,“可有留名,来者何意?”
丫鬟摇摇头:“不知,那人好生奇怪,他只说有一重要物件,我说我替他拿进来他又不肯。定说只予你一人。”
飞絮有些不耐地啧了声,“想来是泼皮无赖罢,不打发出去倒还真真跑来传话!”
丫头道:“我瞧着是个那人年轻,很是秀气。不像坏人哪。”
飞絮:“……”
这看脸的世界。
飞絮有些无奈,想着在王府,总该没人敢造次便去了。
莫辞走到没人的地方才掏出帕子擦了擦痛处,印出斑斑血迹。
跟在后头的夏芒见状吃了一惊:“殿下怎么受伤了,我、我这就去叫郎中。”
夏芒说着作势就要退下。
“回来!”
莫辞有些不耐地白了一眼:“你是想要王府上下都知道吗!”
夏芒怔了怔。
想着他从外头回来还是好好的,这脸色似乎也是从星月阁出来才发生了变化。
“这是…王妃打的?”夏芒讪讪道。
话一出口想见他一脸阴沉不免又有些后悔,夏芒嘴巴一闭退了两步。
莫辞则没好气地甩了甩衣袖往府门走去。
夏芒:“……”
“殿下去哪啊。”夏芒急急跟上他。
“吃饭!”
“殿下是要出去吃吗?”
莫辞脚步一顿,背着手站在原地想了想又不耐地转身就要往清宸轩走去,“传膳!”
莫不是给气得都找不着方向了?
夏芒再不敢吭声,讪讪哦了声便去了。
正于此时,飞絮拿着那信封走了来。
不过一个瞥眼扫过的功夫,莫辞便已准确地捕捉到了她手里的东西。
“那是什么。”
莫辞本无心掺合,想着飞絮原是江家的家生子,若有什么直接派人传句话即可。
那这书信只怕是要给江予初。
而与江予初有所关联的无非就风如疾和陆长庚,如今风如疾在府里万事安妥。
那么,就只剩陆长庚了。
思来想去,还是觉着问一声更为稳妥。
飞絮道:“这、这是给姑娘的信。”
果真。
莫辞心一沉:“谁给的。”
飞絮的神色分明躲了躲,“不知。”
“谁给的?”
莫辞有意抬高了音量,惊得飞絮心一颤就撂了实话:
“是、是陆长庚身边的随从。”
“混账,从前同你说过的要带她远离陆长庚,你是不记事,还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啊!”莫辞沉声一怒一把夺下那封信。
飞絮压着身子急急回道:“殿下息怒,是那随从,非说是有关乎人命的要紧事告知于姑娘。还说、还说我今日若是不接,那他就等着姑娘出府时亲自给她送。陆长庚惯是难缠,奴婢是没办法了才接了呀!”
“还不下去!”
莫辞说着径自将那信攥成一团凝在手里。
飞絮定定望着他的拳头,“殿下,这信…”
“怎么,这等污秽之物还真要呈给你家姑娘看吗!”莫辞怒道。
“不敢…不敢。”
“不光是这次,往后,但凡是陆长庚送来的东西,都交予本王。若再敢助着他私相授受…”
后半句虽未出口,莫辞眼底的那几分阴狠已尽数昭明。
飞絮静静福了福身。
待她走远了,莫辞才攥着那纸团去了书房。
莫辞无心去看,随手撂在案前便落了座。
只是,愈发瞧着那物心底愈发厌恶,也不知里头到底是些什么。
方才,飞絮倒说了是“关乎人命的要紧事”,那、就当是自己要护她一场,也可以看看罢。
思前想后,莫辞终是忍不住拾起来轻轻铺开仔细看了一遍。
陆长庚果真好生卑鄙,竟背着自己同她通风报信!
莫辞心一怒。
同时又觉着有些庆幸,亏得方才留了心眼拦下了这封信,此事若真被她知道了,兵符、李宣还有她怕是都要落空。
恰好这几样东西都是他想紧攥手里之物,缺一不可。
莫辞执着那封信反复看了很多次,通篇独落款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