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辞不在,便是由飞絮陪同她乘坐马车,紧跟在后头的小轿里是刘嬷嬷,而风如疾则是独自策马护在车马最前头。
因这两日都阴沉微雨天,顶着车马上头的寥寥灯火,显得这条小道分外阴寒寂静。
想是进了风,即使车厢里已备了保暖的银狐皮小褥子和暖手炉,外头也能清晰听着江予初的声声咳疾,及飞絮替她轻轻顺气的声音。
“姑娘,这是方才国公爷给的,您快吃些。”
飞絮说着小心翼翼地倒出两粒小丸药送去她唇边。
眼见她张口吃下,飞絮禁不住涌起几阵心疼:“姑娘也就这会子得了些清净。待回了府,那刘嬷嬷定是会说要把这药先予郎中查验一番。”
江予初摇了摇头:“罢了,宫里的人,总不好在明面儿说太多,晚些时候再想办法打发了她就是。”
飞絮冷冷哼了声,“可不是要趁早打发了她,我看旁人身边的嬷嬷也没她这么多规矩。什么狗仗人势的东西,堂堂国公之后,大煜的王妃,常日吃什么、用什么竟都由这么个三两重的老货指派!”
“仗着宫里撑腰,仗着殿下和姑娘好性儿惯会拿乔托大!呸!”
飞絮说着愈发愤然,一时怒火上涌忍不住恨恨啐了口。
“好了,她的小轿就在后头,若被听了去难免又是风云一场。”
江予初耐着性子好言劝道。
飞絮到底是敬着主子的,一听主子这话,心里再有气也不敢再多说了。
见她这委屈巴巴的样子,江予初禁不住笑了声:“你这嘴啊,如今愈发没个遮拦,也不知往后知牧要被你唠叨成了什么样子。”
飞絮:“……”
“姑娘说什么呢…”
飞絮羞怯道。
“俗话说这姑娘大了不禁留,你不嫁人,难道还想跟着我一辈子?”江予初笑道。
飞絮抬眸凝她,一脸恳切:“我是姑娘的人,自然是要一辈子跟着姑娘的!”
江予初笑得眉眼弯弯:“跟着我一辈子,那知牧怎么办?”
飞絮:“……”
“姑娘这成了婚愈发不正经,处处拿我打趣!”
飞絮说着气呼呼地推了推她的腿。
江予初故作正经姿态:“知牧生得高大威武,行事也算谨慎老练,至于为人嘛,…我看他也算正经,虽说是榆木疙瘩不懂风情,好歹是从不拈花惹草倒也干净省事。你瞧,这些我都替你留心着呢,怎能算是打趣?”
飞絮:“……”
“旁的倒也罢了,…就是这年岁大了些,常日又总是寡言少语的,怕是无趣。”
江予初说着眼光一转又笑道:“不过,年岁大的会疼人,你又是个话唠子,这不赶了巧就配上了?”
“姑娘!”
飞絮又羞又急,脸颊红得足以省了胭脂钱。
默了一阵,飞絮壮着胆子挑了挑眉跟着调侃道:
“怪道是姑娘和殿下愈发契合,恐怕就是赶了巧碰上了殿下那么个会疼人的话唠子,又会哄姑娘开心,又能放下姿态同姑娘玩闹!”
江予初:“……”
这丫头,还学会反杀了。
江予初狡黠一笑:“哦?依你之意,…莫非你不喜欢他竟喜欢莫辞?这样也好,回了府我就让莫辞收了你,这样既圆了你的念想,又成全了你要陪我一辈子的心思,两全其美。”
飞絮满眼震惊:“姑娘说什…”
“放心——,你是从我房里出去的自然是比外头的体面些,我不会亏待了你。”
江予初断了她的余话笑着打趣道。
飞絮眼眸一敛,气得又往她手里倒了两粒丸药,没好气道:“姑娘怕是魇着了,得了风寒把这脑子也给咳坏了,得多吃些才能起到作用!”
江予初:“……”
两人就此默了默。
见她面色逐渐转而沉郁,像是藏了满心烦闷的样子,江予初也跟着缓缓敛下了笑闹。
“好吧,不逗你了。”
于那片死寂中,江予初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如大姐姐关切小姑娘。
飞絮摩挲着手里的瓷瓶,又默了好一阵才低声喃喃:
“我知道姑娘心里念着永夜,一开始是极不情愿跟着殿下的。所幸殿下心诚处处怜惜,如今同姑娘也是愈发契合,姑娘也不像从前那样想着旁人了。”
“可自从飞雪没了,姑娘身边单剩了我一人。虽说有个风护卫深得姑娘的意,可到底男女有别,就如头两日,还被刘嬷嬷说了一通。”
飞絮说着撇了撇嘴愈发委屈起来:“我虽不聪明,但也能看得出来这刘嬷嬷心术不正。姑娘倒好,不先把她打发干净了,倒来支开自家人。”
见她事事竟是为着自己,江予初禁不住心一软:“哪里就是要支开你了,我只是怕耽误了你们。”
“像姑娘说的,他本就一把年岁了,就算耽误也是从前殿下不在意他的事才给耽误了,何故就说是姑娘耽误了?”
想来是满心急切的,飞絮说这话的时候眼下竟开始微微泛了红。
江予初默默凝她,心里竟也开始想着那个只和自己有过半日主仆情分的飞雪。
若非她误打误撞,不知会不会像飞絮这般,万事体贴?
不知,会不会同她也能善待一场?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把她打发了之前再不提这事了。”
江予初说着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又道:“只是苦了你处处为我考虑,到时候,我定给你备份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的送你出门。”
飞絮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