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辞缓缓垂眸,是对她的歉疚与心诚至极的承诺:
“我已经答应了阿尧,回了烟都我就请旨带她去阳城,再不参与那些争斗。”
“阿尧?你以为就你也配得上她吗?为何你们救那祸害的那夜,偏偏君尧那头恰好就遭了难?
为何那什么陆长庚忽的就认罪伏了法,而你却能全身而退?
你究竟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这些事你又瞒了她多少?
我说你怎么这么轻易就改性从了良,没承想,只是多披了身人皮!
我定要在她跟前彻底撕了你这张伪善脸,叫她看看你到底做了多少丧尽天良之事,叫她一辈子都离你远远的!”
木槿完就要作势冲进那山洞。
莫辞心神一震,眼中疾速闪过的几分凛凛沉邃,是杀意。
不过瞬息他又强力压下,只阻在她身前说道:
“那些只是巧合,至于陆长庚,他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没办法了才甘愿去认了罪,与我并不相干。”
“木槿!”永夜趁势一把捞上她的衣袖,深深凝着她摇了摇头。
——是怕惹怒莫辞,引得他再会对木槿下手。
哪知木槿一时气血上涌也顾不上了永夜的用心,翻手甩开他便对莫辞冷冷道:
“璟王殿下还真是能言善辩啊!既是巧合,那你敢说当初叫永夜私下去查陆长庚和君尧的以往之事不是出于你的歹心吗?
你敢说陆长庚的死、江家如今境况和你没有半分关系吗?
你莫辞是个什么人,你能骗得过君尧,能骗得过烟都上下,以为也能骗得过我吗!”
“木槿——”永夜见她说得愈发笃定愤然,便又急急抓上她的腕避了几步。
“你拉我做什么!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君尧被他这样的人拉入泥潭,眼睁睁看着江家活生生败在他手里吗!”木槿怒道。
莫辞眼光一收,极力忍下阴寒酷戾,只作怜乞神色深深凝她:
“从前,我是做了许多错事,但、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我视她如命,我不能没有她。”
木槿目光愈发寒沉,夹带的是溢出眼梢的嫌恶与决绝:
“你当初求娶我之时也是口口声声说的视我如命,焉知你如今是不是同以往一样,只是爱她江家姑娘的身份!
如今君尧是我江家的人,同她共进退的是整个江家,我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她落入你的圈套!”
“木槿!”
永夜眼见莫辞面色逐渐转而阴郁,怕他杀心再起,便压着声音呵斥了声。
“方才你也看到了,莫辞为了君尧连自己性命都不顾,又怎么舍得害她!”
“你别拉我!”木槿心一怒一把冲开永夜的拉扯。
不承想那掌正好打上他心口,震得他眉心一狞,面色忽的就转了白。
也惊得木槿当即便顾不上了那满心的怒火:“你、你怎么了!”
“木槿…”
永夜极力忍着痛紧紧抓着她的腕,眼光一转粗略扫了莫辞一眼,是急切,及怜乞。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他匿得太深,还是果真并无杀心。
永夜不敢深究,也赌不起。
“人生在世,孰能无过。…他既已把话说到这份上,你就信他几分。
若、若日后他再做伤害江家的事,我亲手替你出气。可好?”
烈日当头,散着那如火的燥意,凝聚在永夜的一身玄衣上头。
加之晨间这簇糜烂受了江予初、莫辞两人的拳脚,此时实在煎熬,一时间,声音也虚浮了不少。
莫辞将他的每分痛苦神色捕捉得十分清晰,微微转身,不动声色地将腰下配饰的反光凝上他心口。
木槿眉心微动还想说些什么,望见永夜那煞白的面色又只得强力忍了回去。
莫辞趁势说道:“我知道,以往之事再如何解释都是徒劳,但我希望你能信我半分,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莫辞缓缓抬眸,一眼深沉的肯定:“在此,我指天起誓,日后,我定善待江家、惜爱阿尧,绝无妄言。
…如今,阿尧在里头抱着那尸首哭的几近昏厥,若此时你再去说些刺激她的话,我不知道她要如何撑得下去。”
莫辞唇角一颤,眼底竟也开始泛了红:“我知道你恨我,我不敢奢望你的原谅,只求你看在阿尧行善一场的份上,饶我一次,也饶她一次。”
果真,永夜顶着这滚滚燥热煎熬了这许久,终是撑不住,眼前一黑退了半步。
木槿吃了一惊,连忙搀住他急急唤了两声:“永夜、永夜!你怎么样?”
“我没事…”永夜凝着几分的神息摇摇头,看了莫辞一眼,暗自抓紧了木槿的手。
“你、你怎么这么热,还积了这么多汗…”
木槿慌里慌张地替他擦了擦脖颈上的汗珠,又往洞口看了一眼,可里头的人还不肯出来。
莫辞将一切成算在心,缓缓敛眸继续做出那副怜乞模样:
“上回那遭难要了阿尧半条命,焉知我又不是日夜倍受煎熬?如今,她身边再没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我…”
“你别说了,我答应你还不行吗!”木槿不耐地断了他的话,只揽着那愈发虚弱的永夜。
莫辞深深凝了他们一眼。
“多谢,日后,…我定以命护她。”莫辞向她深深作了揖,眼底神色却愈发意味深长。
木槿眸光一敛:“若往后再让我听到你伤了君尧和江家半分,我定不轻饶!”
“是。”莫辞唇角弧度渐敛,连同眸子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