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希金心里又是一惊,不过在这种场合下,他好像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所以他微微点头,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于是,两个人走出了大厅,然后来到了走廊旁边的阳台上。
此时已经入夜,天上繁星点点,让夜幕下的宫室多了几分神秘,更让此时的场景变得有些虚幻。
“公主殿下,您对我有什么吩咐吗?”普希金小心翼翼地问。
“吩咐倒是谈不上,我只是对您有个不情之请而已。”玛丽亚浅笑着回答。
“那您想让我做什么呢?”普希金心里顿时更加紧张了,连忙追问。
“我找一个诗人,还能想要做什么呢?”玛丽亚无辜地摊了摊手。
“您想让我为您写诗?”普希金反问。
“对了一半,尊敬的先生。”玛丽亚微笑了起来,“我确实想要让您写诗,不过并非是为了我的自己,如果只是为了自己的话,我可以去找您的好友嘛,陛下也为我写过诗呢~”
对于对方的炫耀,普希金只当做没有听见,并没有去追问——毕竟,这种事他知道得越少越好。
“也就是说,您希望找我给别人写诗,那么具体是怎样呢?”
“您可以理解为定制……就像是我向裁缝订购衣帽一样请您写诗,为此我愿意付出应有的报酬。”玛丽亚不紧不慢地回答,“具体的对象嘛……就是我的父王和陛下的父皇,我希望您能够写一首诗,歌颂他们两个当初的深厚友谊,也歌颂我们两个王室之间两代人的紧密亲缘。”
玛丽亚虽然说得含糊其辞,但是普希金当然也明白她在说什么——玛丽亚的父王马克西米利安,当初作为“德奸”,和一大群德意志王公一起投靠到了拿破仑皇帝麾下,跟随他一起拆解了神圣罗马帝国,组建了亲法的莱茵同盟,为了巩固家族情谊,他还把自己的长女嫁给了皇帝的义子欧仁亲王,让两个人成为了“儿女亲家”的关系。
要说“深情厚谊”那确实是深情厚谊,不过,在反复谊,那属实有些可笑了——拿破仑皇帝走入颓势之后,巴伐利亚翻脸跳船可从来没有含糊过。
不过,眼下随着波拿巴家族的东山再起,巴伐利亚王室为了“挟洋自重”,重新鼓吹家族情谊倒也非常正常。
而玛丽亚眼下作为明牌的亲法分子,找人鼓吹父王当初和拿破仑皇帝深情厚谊来为自己扯大旗,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按理说来,这种事,只要她愿意花钱,想要攀附权贵的御用文人多得是,她也并非是一定要找普希金不可——只不过,最近诗人在巴黎名声大噪,让他写出来更能给她自己脸上贴金而已。
当然,玛丽亚还有一个不方便明说、但更重要的原因,这个俄罗斯人是特蕾莎的朋友,如果他被自己收买写了颂诗,那么特蕾莎肯定会非常不开心,而凡是能惹特蕾莎不开心的事情,她都愿意去做,而且还会乐此不疲地做。
“怎么样?先生?”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后,玛丽亚又再询问普希金,“我知道,这会占用您的宝贵时间,所以我愿意花一大笔润笔费,来买下您的作品……如果您更喜欢名望的话,我以后还会邀请您前往我的祖国去进行文化交流,这对您来说肯定也会是一场非常愉快的旅途,您看如何呢?”
普希金陷入到了沉默当中,并没有回答她。
“难道您觉得我给出的条件不够有诚意吗?”玛丽亚有些疑惑地问。
“不,殿下,条件非常优厚,简直可以说让我诚惶诚恐,别说是我,任何一位诗人都会动心的。”普希金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马上话锋一转,“但是,您恐怕一点都不了解我……我虽然是个诗人,但是我只写我喜欢写的东西,我既不懂如何写颂诗,也不会去写它们。”
被普希金这么当面拒绝,玛丽亚顿时有些不爽了。
在她心里,俄罗斯帝国也许很有实力,但绝对也是个没文化的不毛之地,因此她内心当中,对所谓的俄罗斯大诗人也是有些瞧不起的,现在却没想到自己给了这么“优厚”的条件,居然还被他如此干脆地拒绝,当然会心头火起。
她又看了普希金一眼,似乎是请他再考虑一下,而普希金只是微微欠了欠身,看似是在抱歉,但是实际上却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意见。
“难道您没有承蒙他的要求,为已故的拿破仑皇帝写诗吗?”玛丽亚反问。“为什么就不能给我的父王写呢?”
普希金倒也不意外,毕竟对方和自己的朋友关系特殊,从他那里得知此事也很正常,“殿下,我确实答应为拿破仑写诗,但那不是颂诗;而且,我写这个不是因为他是皇帝,而是因为他代表了太多太多其他的东西……他首先是个英雄,其次才是个皇帝。”
说到这里,他只能停顿了下来,然后言下之意却已经颇为明显了——你的父王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国王,并不是英雄,所以并没有什么值得歌颂的东西,更不值得他来写诗赞颂了。
如此回应,更是让玛丽亚心里怒火高涨。
不过,她也知道,现在冲人发火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自己更加失态,所以她只能控制住情绪,然后冷冷一笑。
“您当然可以可以拒绝,先生,这是您的自由。不过,我很遗憾,因为这样的话,您倒是失去了我的一腔好意……”
看到玛丽亚如此生气的样子,普希金心里也觉得自己的话似乎太过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