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张青松坐在了兰泽身边。这就是个人形酒缸。在公司里聚餐的时候,兰泽用张青松挡过酒,确切地说,是张青松主动为他挡酒。可好用了。
兰泽自己,看着父子俩碰杯,自己随便喝着冰豆浆就行了。
吃着饭,外甥像舅的话题又被重提了一遍。姥姥身边风风和南南一左一右,南南旁边就是小米,坐得离姥姥最近。
姥姥看着小米,满意地微笑:“小米胃口壮,最像舅舅了。”
小米微微一笑,瞥了大桌子对面的舅舅一眼,继续专心吃东西,不跟姥姥计较。自从上学以后,他是越来越沉得住气,也越来越懂事了。
“我爸妈年纪大了,你千万别跟他们计较。”张青松小声地和兰泽解释。
“没事。我只跟你计较。”兰泽回答。
反正他们俩是领导和下属的关系。
张青松扯扯嘴角。
“对了,下次你来,做黄鳝给你吃。”,“我们这太偏了,这次订菜没买到黄鳝。”
“……我没吃过。有点怕。”
“好东西啊。比蛇味道好。”
“你还吃过蛇呢?!”
“菜花蛇,城里的生鲜店铺都预订得到的呀?其实毒蛇好吃,但一般买菜的地方没有。”
卫妖精煮的蛇羹超鲜美的。
兰泽弄不好这玩意。这种动物骨头多,肉少,剁成段弄熟之后,几乎吃不到肉。他也就出于好奇煮过一条。然后再也不碰。凡是不怎么好入口的东西,还能到处买得到,理由只剩一个:养生。
餐桌上的食物没有任何小众“养生”食材,全都是家常菜。老人和孩子们吃得都很畅快。
这次二老回国,本来只是打算在国内玩玩看看。但看到儿子租好的公寓之后,他们忽然觉得定居也是不错的选项。那处公寓离西北造物公司五个街区远,也就是公交车五站路。上面有露台,可以晒太阳;从地下出去,则是繁华的街区。生活娱乐都十分方便。套内是个大平层,空间很大,足够他们和儿孙在一起生活了。
如果他们回国定居,两个八岁的孩子也需要转学过来。姥姥、姥爷就问几个外孙子童校里的情况。小米条理清晰、简明扼要地介绍了一下有关住校、放假、课外活动的学校规定。小麦和张一点等他说完了,才抢着补充。他们补充的重点是球队和球赛。豆子笑而不语地看着他们。
五年级的大孩子已经在并校大旅行的路上。他们兄弟几个很快就要成为三年级学生。而马上要升为五年级的那支年级球队,年初已经输给了他们。从某种意义上说,豆子张兰纲同学,已经是校内所有小球员中的带头大哥。
兰泽特别好奇一件事,他小声问道:“大哥,你怎么找到了那么大的地方?”
张青松得意:“确实不好找。大小合适,能晒到太阳,地段又好的公寓太少了。这次真是赶巧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就不考虑带女朋友回家需要独处空间?租个稍微小点的地方,你不就能名正言顺地自己出去住,方便约会了吗?”
“自己住太麻烦了。住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挺方便的,衣服什么的我妈顺手就洗了。而且我爸的观念比较……嗯。他们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槽点太多。貌似兄妹中最大的张青松还是个需要妈妈照顾的小宝贝。
“我靠!正常交往能是乱七八糟的事情吗?我还以为……”兰泽小心地避免儿童不宜的措辞,小声说道,“咱爸咱妈会催着你结婚呢。”
“确实催婚。一直催婚,没停过。但是必须要正派的。随随便便能带回家的,这不好吧?我们家的家风……”
兰泽赶紧喝了口冰豆浆冷静一下。
他发现了,每一家的父母,都挺讨厌的。全都有让人受不了的地方。截至目前为止,他觉得自己唯一能接受的,只有卫妖精的爷爷。
其实从感情上,兰老爷子他也能接受。就是亲生儿女在爸爸面前风险太大。眼睛一扫,有死无生。兰泽已经是老爷子探望过的小孩中,命最硬的一个了。跳了楼还毫发无伤,命能不硬嘛。
其他的哥哥姐姐,幼年时被老爷子探望过的都不在人世了,越小的越惨。从迷信的角度讲,这死亡视线既然能穿透育儿所的培养柜,造成设备故障,一次干掉两千胚胎,除了干掉自己的血脉,还杀害了一千九百九十多个无辜的别人家孩子;那就也有可能穿透肚皮追杀到妈妈肚子里的早期小兰泽,造成母体故障。这个爸爸眼神太凶残,正常孩子都要不起。所以,反过来也看得出来,兰泽命是真硬。
但从科学的角度讲,这一切纯属巧合。
“大哥,你几岁了?”兰泽忍不住问大舅哥。
“我05年的。”
“大哥,你今年都整四十了。放弃幻想吧。”
“放弃什么幻想?”张青松懵懂地问他。
“准备好单身一辈子吧。反正你有娃了,不用交生育税。”
“我觉得这不对。人活着,怎么能放弃希望呢?”张青松嘟哝着。
四十岁青春年少的大舅哥。依然是爸爸妈妈的乖宝宝。下了班还整天和父母黏在一起,人生前景可想而知。
“这么小的孩子住校能行吗?”姥爷看了看四个黑乎乎的外孙子,又看了看自己活泼可爱的孙子孙女,然后看了看姥姥。“大人可以陪住吗?”
他心目中理想的陪住大人,显然就是自家老太太。
“不行的。”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