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晋逸脸色一僵,“我还没”
时陌凛漠然收回目光,脸上带着一分若有若无的讥笑。
他就知道,时晋逸舍不得眼前的荣华富贵,更不敢面对牢狱之灾。
时予钏坐在一旁,面色凝重,心里百味杂陈。
时晋逸长叹一口气,自嘲一笑,“自首来日方长,不过我今天找你来,也是想了却一桩心事。”
“陌凛,我知道这些年你暗中收购股份早已经超过了当年我从你手中转走的股份,也知道你经营founder这几年盈利颇丰。万事俱备,东风也在,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此刻不动手?”
注入时代集团账户里的资金,足以反过来摧垮时代。
时陌凛默默了良久。
努力了这么多年,突然有一天,他所期待的时刻真的来了,时陌凛却连半点兴奋和喜悦都没有。
他是个被时家“逐出去”的人,时家真的垮了,他反倒心底空落落的。
也许这么多年,他把夺回公司当做自己的目标,把报仇当做自己的信仰。正因为目标坚定且不易摧垮,他才有坚持的力量,才能越挫越勇。
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时家垮台,也不知道得到时代之后,他失去目标,还能不能继续闯荡。
他看到时晋逸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心底也会莫名的难过。
更不知道,九泉之下的父母见到他怜惜仇人,会不会不认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
时陌凛薄唇微抿,清冷的目光带着穿透力,直视时晋逸心底。
时晋逸缓缓起身,徐徐踱步到董事长的长桌前,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摸。
眼神中带着留恋,话语却坚定,“陌凛,我把这个位置还给你父亲,还给你,好不好。”
时予钏垂着头,闻言一怔,“爸”
虽然心底早有预料,但是这种话真的从时晋逸的口中说出,时陌凛还是怔忡了片刻。
“原因?”
时晋逸苦笑摇头,“这本来就是你的。我坐了这么久,每天操心的全公司上下能不能运转,操心着员工能不能领薪水,操心的时代集团的未来我老了,操心不动了。”
时晋逸看着时予钏,颇为无奈,“而且,予钏他太年轻,心浮气躁,我希望他能跟着你,好好历练历练。”
“爸”
“你怎么就能保证,我得了你的公司,不会把时代并入founder;或者,我会培养时予钏?”
时晋逸的眼中有一瞬间的惊讶,但迅速归于平静。
他确实没考虑到时陌凛是不是会把时代集团吞了去壮大founder,但是
“公司是你的,怎么做,并与不并,好与不好,都是你的抉择,你自己决定就行。”
时陌凛将时晋逸的表情收入眼底。看来,他倒是真的诚心让位了。
时陌凛的眸光看向一旁垂着头的时予钏,悦耳的嗓音轻笑。
“行。那前董事长可以离开了。”
时晋逸脸色微变,沉默片刻,起身离去。这逐客令下得也太快了点,一句场面话都不留吗?
空荡荡的董事长办公室只剩下时陌凛和时予钏两个人。
时陌凛从沙发上起身走向办公桌。皮鞋跟轻扣木质地板,发出“嗒嗒”的声音。
空气一度安静下来。
时予钏低垂着头,见时陌凛也没有跟他交谈的意思,犹豫片刻,起身道,“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等一下。”清冷的嗓音叫住时予钏,平静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走了,这里谁来坐?”
好像是有一条电流从头到脚袭过时予钏的身体,他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时陌凛,甚至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时陌凛的修长如玉的指节根根分明,轻抚着深褐色的真皮座椅,更衬得他肤色白皙。
“这位置,我已经没有兴趣了,倒不如你来坐。”
时予钏满脸不可思议,“你怎么会为什么没有兴趣?”
时陌凛的垂眸,“没有对手,哪来的兴趣,虽然让你来当我的对手太弱了些。”
虽说话语里是贬低时予钏的意思,但在时予钏的耳朵里听来,却比任何阿谀夸赞都要悦耳。
他是认可他的,最重要的是,自己还可以继续跟时陌凛公平竞争。
时予钏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那你呢?”
“我?”时陌凛像看傻子一样瞥了一眼时予钏,“founder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时刻作为你们时代的死敌,我也会时刻对你造成威胁,你若不想让公司再落到我手里,就该好好努力。”
“好,我会的。”时予钏欣然答应。
交代完毕,时陌凛也没有再留在时代集团的必要了,平静的眼神略过四周的陈设,微一沉吟,推门而出。
之前时陌凛离开,是被时晋逸当作异己,强行驱逐;而今日他再离开,却是昂首挺胸的踏出这间办公室,他凭一己之力,让所有人都对他心服口服。
时陌凛走出办公室的一刹那,时予钏攥紧了拳头,鼓足勇气终于张开了口。
“哥,谢谢。”
叫出这个称呼,时予钏突然感觉全身一松,是那种从未有过的放松感。
时陌凛的步伐一顿,微微侧过头,薄唇微抿着,似乎轻轻的哼了一声,而后大步离开。
今夜,夜色极美。
慕浅曦在车里等了很久,见时陌凛跟着时予钏走了那么久还没回来,不由得有些着急。
她打开车门,往大门口挪了挪脚步,一边搓着手一边往里面看。
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