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漾接过一旁衙役递上的文房四宝。
提笔入墨,写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众人瞧着这与答卷同出一辙的台阁体,官员们低声细语的议论起来。
不过片刻,张时敏与宁良笑逐颜开。
一同施礼,道“鄙人浙江左布政使宁良、鄙人松江提学张时敏,贺浙江甲午乡试冀漾榜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刘敷蹬着云靴上前,虽面子有些抹不开,但在同僚面前也不好被察觉异样。
虽曾经的丑闻时过境迁,可知道的人,却也不少。
当下,他亦是拱手道“鄙人两浙巡抚刘敷、贺浙江甲午乡试冀漾榜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这般说,便等于确认了冀漾解元郎的身份。
众报录人团团上前,贺道“贺解元公,京报连登黄甲!”
随后,就连本是别有用心的落榜士子们,与一旁看热闹的众人,也是附和着大笑,仿若忘了之前的小心思。
连连恭喜,道“贺解元郎冀玄黓,京报连登黄甲!”
冀漾心中虽荣辱不惊,但脸色不显,微笑着对众人长长作揖。
“多谢张大人、宁大人、刘大人吉言,多谢诸位同科吉言,多谢诸位看得起在下,来给捧场。”
“漾哥年纪轻轻,便高中解元,将来前途定是不可限量,恭喜,恭喜!”
方才,咄咄逼人的冀遵,也咬着牙加入恭贺的队伍之中。
冀漾拱手,垂眸,眸底墨云翻涌。
若不是惹人厌的冀遵捣乱,他都是即将成家立业的人了。
好不容易放下所有的顾忌,容易嘛?
“庶弟……谬赞了,愚兄不过是侥幸得诸位考官赏识罢了,自古便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愚兄着实是担当不起。”
“咳咳……”庶弟二子噎得冀遵直咳,脸色更是惨白。
他这辈子最厌恶的便是“庶”之一字。
刘敷见众人如此,重新戴上完美的面具,笑道“本官身为乡试主考官,率众官登门授衣,请新科解元冀漾更衣,赴贡院受礼!”
一时间,外面舞龙耍狮得更起劲了,锣鼓声响成一片。
吹耍间,屠维赶着从锦鲤楼借的牛车出了角门,又绕到前门。
牛车上装满一筐筐炮竹的牛车,走过街头巷尾,就挑着竹竿放炮竹。
“乒乒乓乓!”好不热闹,巷内充溢着祥和喜庆的气氛。
与此同时,冀漾上楼更衣。
换好崭新的冠服。
臣大人身边,伸出小爪儿摸了摸他头上乌纱。
原来这就是乌纱帽,她前世今生都还未摸过呢!
手感真好呀!
她甜甜地赞美起来。
“解元郎真是丰神俊朗,这去贡院一路骑着高头大马,那就更添了几分英俊,日后媒人若是踏破了咱家门槛儿,可咋办呢?”
冀漾却从这娇声中,听出了醋味儿。
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可却不禁有些泛甜。
“我本也不喜应酬,便称病不去好了,在屋里陪沅儿,也是一样庆贺。”
“那怎么成,别人会说哥哥恃才傲物的!”花沅惊愕,连连摇摇头。
又试着提议,道“不如沅儿扮做小书童,陪在解元郎身边?
沅儿可都听说了,这街头巷尾都是大姑娘、小媳妇,她们会丢香帕、荷包。
我不看着点儿哥哥,这心里还真是不踏实!”
“沅儿做书童可真糟蹋了,若不是有冀遵这个亚元在,说沅儿是家弟也好!”
冀漾瞅了一眼,小丫头早早地藏在床上的男装。
花沅狡黠一笑,从小被窝里拿出几个超大的粗布包和男装,道“咋能这么说呢,真是的!”
“别碰到手上的水泡,让我拿,不过……要用这几个大包做什么?”冀漾大步向前,抓住她的小爪儿。
“嘿嘿!一会儿姑娘们丢给哥哥的心意,可不能浪费…若是吃的、用的啥,也不能糟蹋了不是?”花沅眯着眸子,得意的笑道。
冀漾轻轻捏了捏小姑娘光滑的脸蛋,道“就说嘛!沅儿怎么会想起来盯梢我呢,原来竟是财迷心窍呐!”
“嘿嘿,沅儿可是要自己准备嫁妆的女子,怎么能不算计着呢?
再说,若是依哥哥的性子,定是不会接那些东西的,多糟蹋人家姑娘们得心意!”
花沅调皮一笑。
冀漾望着她的眸子,问道“方才说担心……女子丢香帕、荷包也是借口?”
“哥哥是沅儿的,你拿了我的卖身契,就是我的人了!”花沅小手揪着衣裳,腼腆的嘟囔。
“沅儿是不是对卖身契有所误会,颠倒了主仆干系?”冀漾挑眉,眉梢眼角尽是喜色。
原来自他夺走她卖身契的那一刻,小丫头就开始爱慕自己了。
“什么也没说,是哥哥耳鸣!”花沅闭住了嘴。
“不好意思,哥哥耳聪目明,且沅儿就在我耳边嘟囔,我就是想听不见,都不行!”
冀漾唇角勾起。
他屈膝,帮她规整好男装,但瞧着那鸡蛋似的小脸,还是觉得不像个男子。
随手拿个屠维的瓜皮帽,戴在那小脑袋上,这才勉强点头,带着花沅这个小书童出了房门。
张时敏见雕花木门打开,笑着迎了上前,道“眼下还请解元郎跨马至贡院受礼。”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待到了贡院受礼完,便连鹿鸣宴也一起办了。”宁良紧随其后,捋着胡子笑道。
张时敏眉毛一挑,笑问道“宁大人这一起举办的事儿,本官也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