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物降一物,淡红色的温泉水,内含朱砂,这些小东西,一旦沾上朱砂泉,很快动作便缓慢了。
冀漾从温泉中闭气上来。
就瞧着小丫头一下一下的给他梳头发,小脸写满认真……
假如没有这些跳骚、虱子,来凑热闹,山清水秀间他有她做伴,也是极近美好的一幕。
花沅给他刮干净白毛,总算见到了他俊逸的五官。
只见阁臣大人尴尬得神色几变。
她揶揄道“放心,哥哥走不了光,您养的这些小虫儿,就跟世家夫人沐浴的花瓣一样,浮在上面都有遮盖的效果。”
“呵!”冀漾苦笑。
小丫头越来越放肆,都会用自己打趣了。
半浸在淡红色的水中,稀碎的光芒洒在他精致眉宇间,璀璨如火种的眼眸流露出宠溺。
花沅给他再三梳洗后,回到岸边从自己穿的那身里面,扒拉出她之前套在里面的男装。
抖了抖,拿出随身的针线,把尺寸放到最大。
她的手法虽然不精致,但很利索,不到一刻就改好了。
之后,整齐得叠好,码放在青石上。
“哥哥,沐浴后穿这个,这些都是我亲手缝制的,很干净的,只是尺寸小了些,我刚才给哥哥改了改,暂时先这么穿,将就一下吧!”
“好!”这时冀漾也沐浴好,虚弱的扶着青石趟水走过来。
单薄的衣物贴在肌肤上,勾勒出健硕的身形,透出一块块精瘦的肌肉。
花沅背过去不看他,从小包裹里有翻出一条发带。
听着后面的窸窣声停止,她才道“哥哥,沅儿帮你绞干头发吧!”
“好!”冀漾唇角挑着笑意。
他用一根小丫头的发带随意绑好,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同发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
花沅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冀漾,只见病容也掩盖不住他的风华,身形苍劲如修竹。
三千银发凛凛然若冰霜,容貌华丽清绰。
一身寻常的鸦青色暗纹直裰,就衬得清绰冷俊,除了衣裳短小一些,同他真的搭。
阳光洒在他周身好似度了一层金沙,方光端美。
随着冀漾也看过来,花沅缓过神来。
她这是被阁臣大人,眯了心智?
“这次还要看在你祖母对哥哥的那份维护上,放过他们嘛?”
“祖母为冀府的确付出良多,她老人家也不愿看着骨肉相残。”
冀漾望着她。
少女立在野花丛,姿容滟如水芙蓉。
听他这般说,花沅语气不由越来越低,道“祖母若是活着,也会希望哥哥活得更好,是以,咱也不该因为那份情,就被掣肘。
哥哥莫要仁慈,他们已经苟活了十五载,却依旧死性不改,如此就不要指着幡然悔悟了吧?”
“沅儿有何建议?”冀漾眸光沉下一分。
凡事她说的话,他都愿意听。
花沅抿出一个笑,脆生生道“阉了……
额!让他再做不了坏事,**不得出,造福天下姑娘!
如此也不算毁了祖母骨肉相残的遗志,就算哥哥到了黄泉,也不会愧对祖母的……”
冀漾“……”我谢谢你考虑得这么久远,连他百年后的事情,都帮着周全了。
只不过,都阉了,这还不残?
难道在小丫头眼里,净身就像剪指甲一样?
“最好找个意外,让他直接就掉了那条腿!”花沅狡黠笑着,一肚子坏水。
冀漾低笑,神色不明,道“好!”
“有脚步声,咱们快走!”花沅身子紧绷,微微发颤,嘴皮子也没了出馊主意时的利索。
“是屠维他们。”
冀漾早在穿衣时,就听出自己人的脚步声。
龙泉寺的事闹得这般大,定会惊动守在周围的屠维等人。
他们知晓自己寒毒未祛,逃出后定会寻找温热之地。
周围的温泉大多被权贵买下,建上庄子,唯独这处地势偏僻,群山环绕,尚未被挖掘。
他们曾做暗卫时,一起偶然来过,是以,屠维定会往这头来寻自己。
“漾哥,你怎么头发都白了,走火入魔?”
屠维匆匆赶来。
他神色复杂的瞅着主子,侧颜棱角分明,血红的眸色愈发诡异,让人惊艳,又惊愕。
冀漾的嗓音略带嘶哑,道“闲言少叙,汪稙不会甘心,定会设法擒住刺客。”
“怎么孱弱到这个地步?”屠维忐忑不安间,思绪杂乱。
他应该早早就率人硬闯进来的!
冀漾扭了下僵硬的颈部,唇翕动几下,声音微弱,道“方才,孤注一掷,几乎耗尽真元,这会儿一点气力也提不上。”
“戊、壬,两队如今正在分散锦衣卫的兵力,咱们事不宜迟赶紧撤离。”
花沅内心挣扎,而又乏力,道“只有一匹马。”
“沅妹子,你骑马,依着老屠的轻功,可比马快,妹子可跟好了!
来漾哥,我背你,往东南走,咱们直接去私宅,让玄和方丈给咱诊治。”
“好!”
花沅手中的小鞭子一抽,马蹄声铮铮。
落日时分,光影昏惑
四周的荒草足足有半人高,结了一层稀疏的蛛网。
鸟叫声传得十分幽远。
骤然,鸣叫顿停。
冀漾耳朵一动,察觉到危险,道“沅儿,快停下马!”
“吁!”花沅急忙勒马。
“真是想不到堂堂乡主,竟与妖猿沆瀣一气,去谋害贵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