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可以用板蓝根。
她咚咚咚的蹬着小腿跑下了竹楼,将药炉连着药材也一起搬来。
在他的床脚下,熬上药。
她可不能做无名英雄,她要做那种会叫的老黄牛。
她的辛苦一定要被他看见。
熬了一碗浓浓的板蓝根,为了口感她还特意添加些黑糖。
用叶片做了小漏斗,又寻来芦苇杆,在粗布上磨了磨刺。
之后将晾凉的药端起来,掰开他的薄唇,并抬起下颚,一点点倒进叶漏斗,让药汤顺着芦苇杆缓缓流进去。
他闭着双眸,眉心透着浓浓的疲惫,墨色的发丝如瀑布一般泻下,只有少许被挽起,簪上一根竹簪,垂落的发丝随着染了梨香的熏风,微微浮动。
宽松的中衣随意铺洒开来,露出健硕的肌肉线条。
花沅饶有兴致的欣赏着。
虽她前世做过秦淮河的花魁,却一直守身如玉,从未同男子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
小心脏不可控的砰砰直跳。
好害羞呀!
用手捂着发烫的小脸,笑得贼贼的。
她将手指留出一道缝隙,偷偷地打量他修长的身形。
她低声呢喃,道“君子如玉!”
大概是她贼亮的视线,影响到了昏睡的人。
冀漾翻了个身,然后就接着睡了。
只不过随着他的翻身,中衣脱落大半,露出他背上很多的旧伤,
原来几日前,自从她打扰到冀漾疗伤后,他就没有再上药了。
真是不会珍惜自己。
作为他的准心腹,这些事她必须替他做好。
她在边府时,治疗外伤的药方用得次数不多,具体忘了都有什么。
好像有一味是板蓝根。
花沅拿来捣蒜臼,将板蓝根捣烂,敷在冀漾的背上。
又拿来绷带给他包扎好,最后还不忘系了个美美的蝴蝶结。
“大功告成!”
猛地一抬头,冀漾正睁着黑曜石般的眸子,盯着自己。
方才,冀漾的确是昏死过去,但后来他却被硬生生地给折腾醒了。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再次入睡。
但是过了许久,他就发现,自己在做无用功。
根本睡不着。
可是因为吐出毒血后,他虚脱的浑身无力。
旁边的花沅一直摆弄着自己,先在他床边叮叮咚咚的熬药,又给他喂药,最后还把自己扶了起来,脱了衣裳。
如此也就罢了,她的小手似是携着热源在伤口游走。
明明早就不疼的伤,被她上完药反而有种火辣的麻感,顺着伤口延伸到脊骨处,再蔓延到四肢百骸。
最后,还把自己包扎得像个粽子。
他身中皇室的寒毒,体质早已大变,除去极度畏寒以外,却也加强自身修复的速度。
是以,这种外伤根本不用费心,有个几日,也能痊愈。
可是面对庸医般的小丫头,他却生不起气来。
她小心翼翼的给自己喂药,还加了糖。
在他的印象里,从没有人这般细心的照顾过自己。
就算他故意去忽视,他的心却热了起来。
这是他从五岁后,就从没有感觉到的温暖。
就算是他闭上眸子,不去看她,他的脑海中,全是她的气息,尽是她的音容笑貌。
他的每一个呼吸,都能嗅到她身上传来的梨香气息。
与初见时,她身上浓郁的屎臭味儿不同,此刻她身上的梨香,有种稳定人心的力量。
如今想想似乎就连她那时屎的臭味,也并不是那么令人不喜。
虽梦魇时他被心魔困住,但记忆却有留存。
花沅说喜欢自己,就算全世界都厌弃他,她也依然喜欢自己。
她才那么点大,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也许只是在遇见危险时,他给了她一个栖身之地,从而对自己产生了依赖。
误以为这种感觉,叫做喜欢吧!
在中了无情药后,他这辈子就注定无法成家,没得耽误了她。
罢了,反正在世上他也没有所谓的亲人了,以后就把小丫头当做妹妹照看。
日后总不会让她入了花家的算计。
他会帮她找一个如意郎君,托付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