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浓稠如墨。
“咣……咣!”街上传来了二更天的梆子声。
整个燕京陷入酣眠,然而,这场骚动还远远未曾平息。
冀漾将小丫头救林皇后的一事,无限传扬开来,当然还有后面林皇后与殷府合谋刺杀荣贵妃一事。
接下来的几日,殷府被西厂和锦衣卫联合搜府的事,更是成为京中各府茶余饭后的话题,闹得人尽皆知。
在众人繁忙中,一道八百里加急边关急奏,被送到御案上。
朱见濡一目十行的阅览完,瞳孔猛缩。
原来不仅仅是战况不利。
而是,粮草被劫……
将士誓死守城,十不存五!
敌军大举攻搜河套,杀掠人畜无数……
他眯了眯眼,脸色煞白,胸膛微微起伏着,心口犹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掌捏住,疼几乎喘不过气来。
本想直接召来重臣商议,但又觉此事一旦闹开,怕是那些软骨头又闹着求和……
于是,他连忙找来在当值的冀漾。
女婿是个有本事的,一定会有好主意的!
宫人找到冀漾时,他正与上官说着话。
听到消息后,没一会儿,就抵达了御书房。
此时,已经是正午了,春日正午的阳光温暖舒适,花沅得知冀漾在御书房,同荣贵妃一起去给圣人送御膳。
殿前有一大片空地,地上是由四方的汉白玉板铺设而成,打扫得一尘不染,两边整齐地站着两排內侍和宫女,一个个低眉顺眼。
花沅侧耳听去,前面貌似寂静无声,没有了素日里群臣商议的声音。
她瞅了瞅荣贵妃,眨了眨眸子,示意是不是出啥事了?
荣贵妃挑眉,拉着花沅的小手往殿内走。
她听说有一封军中密函送到了御案,恐怕情形不大好……
宫人自然不会拦荣贵妃,帮着打帘将人请了进去。
二人还未进去,就被冀漾给发现了。
他侧过头给荣贵妃请安,偷瞄了小丫头一眼。
昨夜小丫头“重伤”又被留宿宫中,他早上点卯后,都没能得空回来看看她。
花沅穿了一件海棠红芙蓉缠枝纹刻丝褙子,搭配一条霜色的马面裙,腰侧悬着正圆珍珠串成的禁步。
一看就是搜刮来荣贵妃的衣裳,穿在她身上了,还别说,挺趁她的娇艳。
只是这样的衣着打扮同荣贵妃更加相似了,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
臣大人瞅自己,歪了歪小脑袋,回视过去,发髻上的金丝花蕊微微颤动着,如星辰般闪烁夺目,道不尽的灵动娇俏。
冀漾的黑眸中闪过一抹如流星般的光芒,嘴唇微微抿了下,却没有言语,毕竟在小丫头父母跟前他要规矩些。
荣贵妃望着女儿与女婿,眸底闪烁着慈爱的光芒。
虽然她错过了女儿慢慢成长的日子,但能看着小丫头快乐,便也觉得万分幸福。
朱见濡见了媳妇和女儿,精神一振。
就算朝政再难,他也要为了家人守下去。
一旦国破,她们又要如何自处?
荣贵妃让殿内的人全部推下,亲自摆饭。
红唇轻启,道“圣人,出什么何事了?”
“瑞安侯林辉重了鞑靼头目策凌的计策,重伤溃逃,群龙无首,我军损伤大半,好不容易凑上的粮草又被策凌给抢了。”
朱见濡起身,走到餐桌前,望着丰盛的菜品,却没有胃口。
“圣人,我这就吩咐下去,从即刻起节衣缩食,计算是你我每餐也只能是一荤一素一汤一谷,换季的新衣也不做了,总之杜绝一切的奢侈浪费。”
荣贵妃立刻就提议。
倘若之前她定不会想这些,她比夫君年长十七岁,定会走在他的前面,儿女又都不在了,她无需估计其它。
然而,现在她有女儿,日后还会有外孙、外孙女,她总要为这些小团子们多多考虑,做个好祖母。
“不至于吧?”闻言,朱见濡暗搓搓的瞅了她一眼,又快速收回目光。
媳妇,这是咋滴了?
难不成受刺激啦!
“圣人,鞑靼凶猛,北境危急,咱们后方也不能懈怠,可要严阵以待,也不至于短了娘娘的吃食。”
冀漾拱手,神色郑重。
小丫头底子差,可不能再缺衣少食了。
花沅正满足地捧着一个茶盅,轻轻抿着蜜汁茶,一双乌黑的眸子眯成了可爱的新月,仿若激灵的小奶狗。
她在前世这时听说近日,北境传来了八百里加急的军报,河套失连了三城。
自从去岁林皇后长弟瑞安侯,林辉为总兵官,与总督军务一同御延绥诸路,并命陕西巡抚督陕西兵,延绥巡抚督延绥兵,就一直连番胜利,一度士气大振。
如今,敌我两军在汤羊岭一带,又胶着了数月,似乎双方都在试图消磨彼此的军需,以及军心。
直到最近瑞安侯中计,才发生了变化,原本夺回来的城池,不仅再次丧失,还又被夺走三城。
大眀军一时士气大衰,溃不成军,关键是粮草被敌军给抢走了。
如今大半个河套等于沦陷鞑靼手中,要是让敌军再进一步,整个河套怕是要不保了!
瑞安侯重伤,退兵继续守下一城。
他从北境快马加鞭地发来的八百里加急军报,一方面是为了向圣人禀明北境军情,另一方面也是要请求朝廷支援。
前世她知道的国事不多,大致的听说,汪稙得知国难当头,请命上战场,与策凌势均力敌。
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