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随风势高涨,就连下面青石砖都给烧红了,甚至从地面的缝隙,也窜出了赤红色的火焰。
倏忽,火焰给一阵狂风压低了,往着四边蹿过来,好象海里卷起了浪潮一般,往人群中肆意扩展。
本应艳阳高照的午时三刻,却变得暮色苍茫。
黑暗中,那燃烧着的高台格外耀眼,大地的轮廓随着浓烟的聚散,变得忽隐忽现。
花沅隔湖望去,只见一片火海,众人乱窜着逃生。
呼喊声,踩踏声,在雷火的炽烤下,宛如炼狱一般,杂乱一片……
凭心说,花沅恨着林淑清,怨着花家,所以对花麟恨屋及乌。
在她眼里花麟与李莹等人都是一邱之貉,所以就算殒命,她也不会觉得有丝毫心疼。
更何况这孩子早被养成了二世祖,前世的他长大后欺男霸女,祸害了很多无辜的人。
所以,就算花麟被烤成了一堆焦炭,花沅也不会为对方感到可惜。
轰隆隆的雷鸣,猛地散成一阵阵霹雳,刹那间,雨如万条银丝从天上飘下。
大雨越来越疯狂,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
狂风追着暴雨,暴雨赶着狂风,风和雨联合起来追赶着天上的乌云,整个天地都处在雨水之中。
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水鞭,狠命地往高台上抽打,岩着熊熊烈火的高台,在狂风暴雨下,迅速被熄灭,冒着浓烟。
紧接着,空中又是一阵电闪雷鸣,暴雨发疯似的席卷而来,雨越来越大。
雨点儿打到地面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三滴一大碗的雨点,敲打着整个燕京。
李莹被雨水浇透,呆傻般凝视着烧成焦炭的长孙。
她愤恨异常,对着后面的李孜省,抬起巴掌就狠狠扇下,见人摔倒,又对着李孜省的脊骨踹去。
李孜省因事故而失神,结实的挨了一巴掌。
拂尘落地,泥水四溅。
腰椎被忽如其来的一脚,陡然踹翻在黄泥里。
如仙的白衣染得满是泥渍,狼狈不堪。
他宽袖下的手紧紧握拳,狭长的眸子透过水洼的折射,阴狠盯着李莹。
李莹哪里会对李孜省的怨恨放在心上?
她自幼娇生惯养,集万千宠爱为一身。
除去几次意外,名声极好,遂瞧不上李孜省这种术士,自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时雨已停,花沅走出湖心亭,拾阶而上,踏上拱桥恰好瞧见这一幕。
前世的李孜省可是出了名的奸佞之臣,被这种人记恨上了,如同被毒蛇盯上。
李莹这回麻烦大了!
那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不介意示好。
于是,花沅上前几步,将挡风的大氅解下,盖在李孜省身上。
帮他挡住那一身的狼狈不堪,又劝慰道“无论如何,雩祀成功,道长节哀……”
李莹不待她话落,便指着花沅的鼻子,声嘶力竭的高声叫骂起来。
“你这贱人,都是你害的!
这会儿又假惺惺的装好人,快收起你的伪善吧!
你心里其实巴不得我们死绝了,那样你就又回了花府,可以抢走本属于我们的东西!”
花沅面对李莹的谩骂,神色不变。
在她眼中的李莹,宛若一只狰狞可畏的恶犬,狂吠不止。
二人的身份不同,人家是世家贵女,而自己则是世家弃子,费尽心思讨好帝王家,封了个郡主。
但也是个没根基的,一旦失宠,只会万劫不复,让人欺辱。
所以,有些事必须要为了面子生忍下。
曾经的自己面对委屈和不公平。
只能在缩在一角,偷偷的嘤嘤哭了起来,甚至她连哭都不敢大声哽咽,就怕被人抓住把柄。
她也希望像李莹那样肆意妄为,不用考虑别人的感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她不敢,也不能。
她不过是个无缘阳光下嬉戏的姑娘,每天都要担心那些阴私的手段。
若不是今日她命好,有荣贵妃帮自己按上避雷针和导线,否则被赤色五雷轰顶妥妥的就是自己。
那她则陡然名声扫地,死无葬身之处。
哎!好像自己是矫情了啊,人家背景这么雄厚,同她这如浮萍一般,没根没落的人哪会一样?
她啊,不仅做事需要顾忌方方面面,连说句话都要考虑别人的感受。
对伤害自己的人回击,是人生最初也最珍贵的棱角。
花沅淡笑不语,微微摇头,漫步离开。
臂间五丈余长披帛随风飞舞。
大雨已至她的雩祀便完成了,后面的事本就与自己无关了。
方才,荣贵妃趁着众人还惊魂未定,迅速遣暗卫去收走避雷针与铜线等物。
这种证据绝不能被人发现。
茶楼里,文人骚客齐齐下了茶楼,走在雨水洗过的大街上,向湖心亭走开。
但见,一位面如冠玉的男子缓缓走出人群。
他丰姿奇秀,神韵高贵华美,身着紫金线绣着牡丹紫衣,华美异常。
此男正是冀漾得庶弟冀遵。
在冀漾威名远播成为战神后,连着冀遵的身份也水涨船高,引得无数贵女驻足。
他眉毛一挑,眉梢眼角透着几分邪魅狂狷,对女子的视线晃若未见。
见了花沅后,这些女子不过庸脂俗粉,再也引不起自己的兴趣。
他自认才华不输棺材子,倘若若是他娶了遗珠郡主,如今的战神就是自己的了。
冀逦也陪在一旁,见花沅风头无两,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