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沅累得蹲坐在壁橱前,指着后厨大案上两头新宰好的猪肉,笑道“哥哥,等等,大铁锅怎能空着搬呢!多占地儿,里面放这个。”
冀漾瞅着那小财迷,宠溺的笑笑,点点头。
花沅也没闲着,回过身在壁橱里又发现几大瓮蜂蜜与冰糖。
黑溜溜的眸子又是一转,挖了些蜂蜜用水化开,寻了把刷子,疾步去了院墙外,让冀漾将她扛在肩上。
小肉手攥起沾着浓浓蜜水的刷子,随手写下“冤魂索财”四个大字。
花沅沉思片刻后觉得“冤魂索财”还不够,当下一双小肉手握拳,在拳外侧沾蜜水,用蜜拳的侧面在墙上按了几下,干了就接着沾蜜水。
再用指尖沾上蜜水,在方才的印记上方轻轻一按,一连串婴儿大小的脚印就做好了。待干了就看不出痕迹了,最后将墙壁从下往上,院里院外都印了一些。
花沅这才满意的低下头,对着冀漾贼兮兮一笑,嘱咐道“哥哥,一会儿记得将各家马车上的标识,都摘了喔!”
花沅对着壬水,笑道“小水啊,真是辛苦您了,待事后您记得将那些锁、门栓复原哦!”
冀漾温柔的将花沅放下,瞅着那樱桃小口一张一合,美滋滋婴儿肥的笑脸,怎么看是怎么讨喜,干起活来更是浑身是劲儿。
壬水无奈的摇摇头,心中“偶像”都这样乖了,他还能怎样?
认命地继续搬装满的坛子。
与此同时,花沅在巧合下发现一座阴暗潮湿的地牢,好奇心作祟,蒙上面巾,拉着冀漾共同一看究竟。
待触动机关后,尘土飘荡在半空中,夹杂着糜烂腐朽的酸臭味,一股脑儿的往外冲,弥漫了整个地牢。
花沅一嗅便知这是氤氲地牢中,糜烂与腐尸的味道。
一眼望去十分昏暗,仅有两旁几盏油灯闪着微弱的光。被风一吹,当下灭了数盏,幽幽的灯火下,沿着昏暗的楼梯望下去,是一个又一个的大铁笼。
定神一瞅,铁笼里的竟是一个个活生生的女子,面目既压抑又惶恐的仰视着来者。
不时有丝丝萧瑟的风,从透气孔的缝隙里吹过,发出“呜呜”的悲鸣,仿佛是在替这些女子落泪。
狼狈不堪的女子们,瞧见来者并非阁中之人,眸光中透出对生的期望,挣扎着起身,套在身上的铁链相互碰撞,发出铿锵的声音。
花沅习惯性的快速扫视一圈,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失踪多日的魏紫嘛?她还以为是魏紫担心受荣贵妃责备,就潜逃了呢!
那件事的确怪魏紫小心思重,担心被自己坠崖一事连累,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仅是派人暗中寻找,不成想魏紫竟是被拐了。
这伯府藏污纳垢,果真不是什么好地方,那光鲜亮丽的噱头,不过是骗那些文人骚客罢了!
魏紫侍候在花沅身边多日,自是认出这蒙面乔装打扮的二人是她家公主与冀漾,但依着眼前情形,魏紫也不敢多说什么。
她悄然对着花沅点点头。
决定待无人时,再想办法折返回来。
花沅微微点头,递给冀漾一个眼神。
冀漾担心会误伤到花沅,让其退后几步,立时提着利剑上前。
数下剑的光影,刀起刀落便将铁笼子的锁与女子身上的铁链一起砍断。
如今的魏紫,最后悔的便是自己一时想不开,认为公主坠崖,她会被追责,便趁乱逃走。
到了街上,遇上有人问路,她好心给指了一下。
紧跟着,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当再次醒来时,便是身处这阴暗潮湿,暗无天日的地牢中,这几日吃的苦,丝毫不逊于在宫中勾心斗角的日子。
褪去锁链的一干女子齐齐跪下,泪痕湿透。
一穿着数个补丁衣裳的姑娘,磕头道“多谢英雄救命之恩,小女无以为报,愿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德。”
花沅并未听这话语,但对这声音却是若有所思。
这女声咋这般耳熟呢?好似在哪里听过,待定神一瞅,哎呦喂,这不是凌婳蝶嘛?
再往一细瞅,那脏兮兮的脸颊,隐约可瞧清熟悉的面容,是凌将军府的大小姐了!
真是恶有恶报!
要不要把人留在这里?
这会儿情况特殊,花沅也不好多说什么,将猛地冒出来的念头,在心中打了一个来回。
“你们回家吧,地牢不是什么好地方,速速离去吧!”
一个灰头土脸看不见脸的女子,跪下磕了个响头。
她热泪盈眶道“英雄!我们早已没有家了,被家里卖了不知多少次,处境却是一次比一次艰难,再回家还是改不了被卖的命运啊!”
冀漾上前一步,挡在即将要心软花沅的身前,冷冷道“英雄二字的分量太重,在下担不起,如今吾等既救了尔等性命,已算仁至义尽,速速离去吧!”
在冀漾眼里除了花沅,其她女子皆是麻烦拖累,自然如实驱赶着。
花沅从冀漾后面探出头,瞧着除了凌婳蝶外,其余的人实在是可怜,又拿出一张银票。
“快些走吧,将这些银子分分,都够你们做嫁妆了,若是回不了家,便寻个好人嫁了,或是做个小生意,本钱也够了!”
瞧着众女子又要再次磕头,花沅迅速侧身避开,偷偷擦了一把触景生情的泪眸,望着众女子离去的背影,心中甚是感伤。
但眼下绝不是疏忽大意的时候,重整心情后,递给冀漾几块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