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极了,很静,非常静,特别静……
半轮杏黄色的弯月从乌云滚滚处露了出来,淡淡的月光洒向山崖,闪着银色的清辉。
冀漾原本在深山中搜寻,却隐约听见狼嚎声。
这胜归山根本就没有狼,倒是有几头猛虎偶尔出没,不过都被屠维给赶走了。
他骤然想起,小丫头时常学鸟叫逗小白鸡。
也许是小丫头想吓退匪寇也说不定。
他耳里极佳,一路随着狼嚎声上了断崖。
就见一个“小红人”使出诡异的踢法。
利落地掀腿上撩,同时,矮身,用双手奔着对方腹部的伤口,狠狠撕扯。
他刚巧目视也极佳,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那位血衣做战袍,英姿飒爽的小东西,便是自家小丫头。
虽然狼狈了些,但是精神尚好。
如此,他提着的心,也落回到心府。
一时间,他担忧的情绪顿散,起了别样的心思。
断崖。
满身血渍的少女,狼狈不堪,扒在崖边,努力往上爬,连颈部都伸得长长的,在使劲。
花沅咬住唇瓣,稍稍往下瞄了一下下。
触目所及,乃为深渊,云浮无底……
前面立着一位白衣的男子,不染丁点儿尘埃,大手拎着她的后襟,提起来一寸,再放下一寸,欣赏着她嗷嗷的乱叫,似乎很是怡然自得。
“嗷……嗷!”此刻,花沅又被放下一寸后襟。
她吓得小腿儿都在发颤,颤颤巍巍的望着他。
“白……白无常爷爷,您要杀要剐,沅儿悉听尊便。
只是我家哥哥英勇无敌,万人辟易。
您要是钩走我的魂魄,我哥哥定会把您家的庙宇,都给拆了的!”
“呵!”冀漾哂笑,不动声色的望着她,本来都要拉她上来的动作,硬生生的顿住了。
威胁白无常?
他倒是要好好看看,接下来小丫头还能如何做?
他眉目如画,欣赏起小骗子的狡黠。
手上又松了小半寸。
“嗷……白无常爷爷……要……要……知道,沅儿这般也算横死了,余下的寿命,就匀给吧!
他姓冀名漾,乃是清源伯府嫡长子。
他是天底下最英俊伟岸的男子,
他霞姿月韵,霁月清风、笑靥如花、秀外慧中!
是天底下所有女子都想娶的男子!”
冀漾挑眉,瞅着眸子滴溜溜乱转,明显撒谎的小丫头。
前两句编得还算顺耳,可后面这些“笑魇如花”、“秀外慧中”等词语,难道不都是用来形容闺阁女子的?
好,就算他学识浅薄,误解了。
可后面这个“女子都想娶的男子”是怎么个意思?
当他是西游记里的唐僧,身chù_nǚ儿国,任凭女子争抢?
他是那么随便的男人嘛?
花沅被冀漾灌输的书籍不少,但大部分都是速学,囫囵吞枣的那种。
如今,身处险境,更是什么都记不得了。
尤其是她感觉自己,随时都会送命,一时间,脑子更是转不过来。
方才,她已经是搜刮了肚子里所有的墨水,才能嘚啵出这两句,狗腿子般的捧上去。
可阁臣大人明显不买账,也不知哪句话,又得罪了他。
狗男人,没看她要坠崖了嘛?
他完全就不是正常人。
若是寻常的男子,不是应该怜香惜玉?
把她轻轻地拥上去,再温柔的关心,呵护备至,安慰个七七四十九日的嘛?
反而到了冀漾这里,竟把她当成了小鸡子一般,提溜来,提溜去。
简直够够的了!
花沅暗搓搓地翻白眼,从眼底至心底,都鄙视他。
夜风忽然变疾,树叶纷纷扬扬落下,树上本是叽叽喳喳的鸟儿,也隐匿起来。
“嗷!”花沅扯开嗓子,豁命尖叫。
冀漾看出她心里的腹诽,一副偷摸骂自己的模样,拎着后襟的大手,又松了小半寸。
“哗……啦!”花沅脚下蹬着碎石咕噜一下,全碎了。
小短腿彻底悬空。
蹬啊蹬……
蹬啊蹬……
只见冀漾反应迅速,手臂立即用力,千钧一发之际,把花沅的后襟提溜起。
“嗞……啦!”锦帛破碎。
花沅的前襟,被刀疤撕残……
衣衫不整,有辱斯文,伤风败俗。
可她来不及更衣,匆忙下,只能自己把锦帛的断口,系扣成蝴蝶结。
算是暂时接上,并不牢靠。
哪里又能禁得住冀漾这般拉拉扯扯?
“嗷呜!”花沅骤然凌乱,厉声尖叫!
叫得十九曲十八弯,涕泗交流。
天啊,挣扎许久,结果依旧坠崖了,还是万丈悬崖!
她要又双叒叕要死了!
花沅来不及对冀漾鄙夷,就裙裾飞扬的飞落下去。
她整个人直接从断崖上坠落,速度极快。
耳畔狂风呼啸而过,脑中如同飞入了一群大马蜂,嗡嗡作响。
眼前的事物极速后退,绿树都拉成了绿带。
身穿白衣的男子,足尖轻点,迅速悬空,追了过去。
冀漾径直跳下了悬崖,动嘴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崖壁间,他一手将她捞在怀里,另一只手握住佩刀,插入石缝。
“嗞啦!”刀光一闪,刀锋划在青石的缝隙,火星四射。
“拥紧了!”他两足互蹬,敏捷抽刀。
“啊啊啊……”
花沅小脸惨白,吼叫声带着回音。
她只觉得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