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有多久,那如水的声音少了丝寒意,多了丝温存,“难道朕,不是你的亲人吗?”
月如雪一怔,亲人,陌生又熟悉的字眼,从小她便在孤儿院长大,亲人于她,就像个陌生的名词,更何况穿越到这异世?他又怎么会是她的亲人,她不过是他名义上的妾室,连妻子都算不上,甚至不过是他政治斡旋中的一枚棋子。亲人?怎么可能……
心中的钝痛感,让她闷闷地喘不过气,明知不该说的话,到底出了口,声音干涩的甚至吓了自己一跳,“臣妾对皇上来说,不过是政治联姻的北凉公主……”
空气中持久的沉寂,让她心寒,抬头望去,那人深潭般的黑眸里有着她读不懂的波澜,旁边的高邑一脸的担忧。
是了,自己这话多半会触怒他吧。他是这大胤的王,就算这一切是事实,他的话她也绝不可以忤逆。她这般,多半是自寻死路吧,他会暴怒吧……他会杀了自己吗,不会…毕竟自己的命于他还有用……会把自己废至冷宫吗,若是如此那般,也好,自己是不是就可以断了对他的一腔念想,断了这一己痴缠?
只是,不期然地,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黄缎袍子带着他独有的气息,那人有力的臂弯将自己紧紧地圈在怀里,温热的气息吞吐在耳畔。
“北凉公主有很多,但,只有你,是朕的凉妃,朕的月如雪,独一无二。”
身子僵在那人怀里,一时禁不住又微微的颤抖。朕的月如雪,独一无二。那样霸道的像宣誓主权般的话,却让她的心在一瞬间瓦解,坍塌,满腔的情愫,溃不成军。
他将她整个人抱起,带她飞身到了一旁一棵高大的树木上。
耳边风声烈烈,她忍不撰头深深地迈进那人怀里,他的那句独一无二,无论真假,哪怕是他的敷衍,他的收买,他的利用,她也甘之如饴。
他环在她腰间的手不由地紧了紧。
众人目光灼灼下,他就那样把她放在自己膝上,抱着她坐在大树的枝桠上。
她不知道她在他怀里沉醉了多久,只是那种安定与幸福感让她觉得时光是如此的短暂,若岁月就此停驻,不再流转该多好,就这样让她在他怀里,不去问曾经,不去想未来。可是这一切终归只能是幻想,他是大胤的王,而她,不过是他的妃。
“今日为什么……要那么做?”他的声音闷闷的,从头顶上低低传来。
她微微一怔,抬眼望向他。“嗯?”
“为什么要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救芷茵?”
“我也不知道,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就那么做了。”
身旁的人再度沉默,只是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发,温柔而怜惜。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看着满地斑驳的饿狼尸体,她忍不住轻轻开口。
“君夜玄,你知道吗?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
身侧的人微微一愣,但还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在我家乡遥远的北方雪原上,一个猎人捕杀了一头公狼,把他圈在了笼子里,那夜大雪满天,结果第二日,猎人在笼子旁发现了一座小小的雪堆。结果扒开了一看,居然是一头母狼。”
君夜玄微微蹙眉,“为何?”
“因为据说,狼的一生只认定一个伴侣,如果一方死去,它会守着狼窝直到死亡。如果一方走失,它会穷尽一生到处流浪去寻找走失的爱人。”
又是良久的沉默。
他抚在她青丝上的手悄然收回,声音如水却坚定又冰冷,“朕,是君夜玄,也是这大胤的帝王。朕的人生,并不完全属于朕自己。朕,给不了,任何人,一辈子的承诺。”
月如雪的心蓦地一滞,是啊,他是高高在上的王者,注定这一生要有无数女人,他肯接受自己,都已是……自己怎么可以再奢求他会只爱自己一个,白首不离?眼前的人,可以给自己宠爱,也可以自己推向地狱,就是给不了自己一生一世的钟爱。君夜玄,终归不会是自己的良人。
月如雪唇角泛起一丝苦笑,“臣妾,僭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