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祐逃也似地从阴妃宫里跑了出来,一直跑出了承天门才算是松了口气。
太恐怖了,十三岁的孩子就给定亲,放到后世,十三岁的小屁孩懂什么……好吧,后世十三岁的小屁孩什么都懂了,但自己觉得懂了,实际上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都不成熟,家里要是给定个娃娃亲,将来能后悔死。
李祐一边苦笑着摇头,一边往宫城外走。刚走了没几步,便看到旁边的一辆马车掀开了帘子,房玄龄从里面伸出头来,冲着自己笑。
李祐只好走过去,对着房玄龄躬身施礼。
“燕王殿下有礼了。”老房微微点了点头,“若是殿下有暇,不妨与老夫同行?”
李祐略微一呆,若是长孙无忌说与他同行,那还算是正常,毕竟是住一个坊的邻居嘛。但是老房和自己同行?他不顺道啊!李祐看了房玄龄一眼,很奇怪老房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还找了这么一个蹩脚的借口。
不过宰相邀请,那是万万不能拒绝的。李祐躬身道:“那便麻烦房相了。”说完,便上了房玄龄的马车。等到李祐坐定,房府的马车便辚辚动了起来。
房玄龄在车上闭目养神,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像有话要和李祐说的样子,似乎刚才邀请李祐的不是他。李祐四下打量了一下这架宽敞、但装饰简单的马车,也笑嘻嘻地闭紧了嘴巴。
出了朱雀门,房府的马车拐向西,李祐忍不住苦笑了下:老房不地道,这是同行?明明是把自己给拐了。
“燕王殿下勿要怪罪。”房玄龄也睁开了眼睛,笑着对李祐道,“左右无事,倒是不妨到老夫府上盘桓片刻。”
“得房相邀请,祐不胜荣幸。”李祐只好道。
房玄龄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对李祐的评价又加了不急不躁、少年老成这么一条。
“殿下还请勿怪。”房玄龄道,“刚才齐国公与老臣出宫之时,陛下透了口风,将改封殿下为齐王,又说殿下颇觉长安城苦闷无聊,愿意开春就藩。老臣老家齐州临淄,只是宦游多年,对老家族亲虽常有接济,但难免照顾不周。若是殿下就藩,还请殿下代为照顾一二,老臣不胜感激。”
“房相为国为民夙兴夜寐,祐向来佩服。”李祐正色道,“房家背靠房相,却并无丝毫骄奢之举,耕读传家,亦是良善人家。原本应做嘉奖才是,只是大唐太大了,倒是难免委屈了房相。祐就藩后自当对房相亲族看顾一二。”
“如此便多些殿下了。”房玄龄拱手道。
“房相折煞小子了。”李祐赶紧起身回礼。
房玄龄委托的事情可大可小。往大了说,以亲族平安相托,在如今族亲观念无比重要的时代,自然重若千钧。但要是往轻了说,也不过顺口一言,李祐到了齐州只要不欺负房家,那也算是照顾了。
但是不管房玄龄是什么想法,李祐都要严肃答应下来,并且认真做到才是,毕竟老房是大唐宰相,人也不错,齐州的房家人同样老实本分,要是在李祐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负了,不管是房玄龄还是李二,面子上都过不去。
房玄龄很快转过了这个话题,与李祐闲谈起来。说起来时代所限,与李祐这个经历过后世信息大爆炸的人比起来,老房的思维自然是有局限性的。但是已经快六十的房玄龄思维转换十分快速,李祐偶尔会拿出一些后世对于某件事情的看法,房玄龄很快就能接上,让李祐不得不感慨,史书中留下名姓的人确确实实都是人杰。
只是李祐给房玄龄的震撼更甚。就这短短的一段路,李祐已经表现出了极为出众的才华。不管什么话题,李祐都能接的上,而且常有不拘一格的惊人之语。看得出来,李祐对于经史子集并不熟悉,但只要房玄龄诵读一遍,李祐都能给出自己的看法和理解,而且与以往先贤的看法都不甚相同,偏偏又能自圆其说,甚至更胜一筹。最让他感到震惊的是,李祐对于人心人性、社会整体发展的某些看法比他这个宰相还要深刻一些。但这些东西自己花了多少年的时间琢磨?李祐这个小小少年又是如何能有这般深刻的见解?难道真有天授之人?
李祐就当自己是在摆龙门阵。放到后世,一般的年轻人面对资讯不甚发达的地区的老人也能夸夸其谈,更何况上辈子自己本身学习成绩就不错,病床上无聊时也学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不管是历史观还是社会心理学,甚至包括传统经典,都有过涉猎,这会儿拿出来忽悠忽悠老房,效果还是可以的。
房府的马车先往西再往北,一直到了颁政坊的房府门前。李祐前几天无聊的时候研究过长安城中诸位大佬的家庭住址,发现这其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长安城中大佬的住宅一般都是李二赐予的,除了离着皇城比较近,大家上下班比较方便这一点之外,位置关系也同样很有意思。比如房玄龄住在皇城西边的颁政坊,若是以朱雀大街为轴,东边对应的永兴坊里,住的就是魏征。颁政坊南边的布政坊中住的是程咬金,东边对应的崇仁坊中住的就是长孙无忌。平时大家上下班自然是走皇城北边的朱雀门,但是一旦遇到紧急事态,这四位就能以最快的速度从皇城东西的景风门与顺义门进入皇城的大唐中枢中处理事务。而在朱雀门外一字排开的太平、善和、兴道、务本四坊中,居住的无一不是十六卫的大将军。但是李靖的宅邸就相对比较远了,虽然也在长安城的北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