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用水枪把碎块冲进海里，林慕白踩上一团软滑的水母，被季风一把扶住，他贴在低他一个头的林慕白耳边说：“夏辞有些奇怪。”
他说这话时眼睛环顾四周，避免被周围人听到，毕竟奇怪这个词对机甲师而言算是灾难，它几乎等同于失控。
林慕白心中有一些想法，可又觉得太荒唐，“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又没问你清不清楚。”季风疑惑地看向他，“我只是说她有一些。”
“季风！”他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就跑来一个工作人员，“于工让你们去手术室。”
“这就去。”季风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林慕白松了一口气，放松下来，才闻到空气中漂浮着的浓重焦糊味，难闻又奇怪的味道。
他跟在季风身后，没有工作人员给他们引路，毕竟手术室很好找，船舱尽头最大的房间就是，季风曾经与他好奇过，因为那间房间不仅不让人进，也不让人路过。
手术室门打开，陆续出来很多白袍医生，面无表情地路过他们，连眼神也是冰冷，他们过去时，仿佛时间都有一瞬间的凝固。
季风转过头对林慕白咧嘴笑：“真吓人。”但他的表情并不害怕。
手术室再次打开一道缝隙，于渊的声音从里面传过来，“过来。”
他们走进去，走过雪白照明灯和高精尖仪器，进入到另一个房间，房间中心放着一张白玉石桌，夏辞躺在上面。
沈珪拎着一个圆锥形细长的玻璃器皿从暗门里走过来，里面是白色液体，聚集在锥尖，“她身体情况有些特殊，所以才叫你们帮忙。”
林慕白不知所以，而季风则问：“要我们做什么？”
“按住她。”
“你要用骨？”他很清楚沈珪在做什么，毕竟这些事情在他身上发生过很多遍，后来也在林慕白身上发生了很多次。
沈珪正把她心脏上的衣料剪开一个小十字口，闻言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她怎么了。”
沈珪拿起玻璃锥，对视上他的眼睛说：“她要死了，如果你还在废话。”
房间关闭，季风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就像拧上一道道锁，他与林慕白一人按住她一只胳膊，而于渊，他则扣死了她的腿。
尖锐的玻璃锥插入心脏，白色液体一点一点渗透下去，夏辞弓起背挣扎，额头暴起青筋。
液体渗透完要五分钟，很像酷刑，不过救命。
季风看不下去，别过头，“你给她打点麻药吧。”虽然他们对麻药有百分之五十的抗性，他感觉用不用麻药都是一样的疼，因为这种疼痛已经突破了疼痛值。
“打不了。”说话的是于渊，他按住两条腿很费力，“沈珪测试过，她抗药性是百分之百。”
季风有些惊讶，张了张嘴没再说话，玉石上的人面目狰狞，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子，沈珪卸掉她下颚，把血迹斑斑的嘴解救出来。
他沉默地低下头，把她的手指从手心里抠出，五指交叉按住，盖住她渗血的手心。
林慕白自进来后一句话也没说，沈珪不由得好奇地多看了他两眼，他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事。
直到五分钟后，沈珪划开咬合住玻璃锥的肌肉，取出这让人痛苦异常的药皿。
“她什么时候能醒？”林慕白仿佛魂游天外，脸色疲惫。
听说他在机甲中崩溃了，为此沈珪语气极其温和，“估计得到学院才能醒。”
林慕白点点头，双手抱臂，魂游天外的靠在墙壁上，目光放空地看着玉石桌，他并没有看夏辞，或者说是穿过夏辞在看某一样模糊不清的东西。
“要抱她回房间吗？”季风问。
沈珪拿着玻璃锥的手停在空中，他笑了下，“说什么呢，她得留在这。”
季风伸手摸向墙壁，是冰凉的金属，是啊，他在说什么呢，要等彻底冷静后才能出房间，这个规矩他早就知道的，他抱以什么期待呢？
这个房间，刀枪不入，没有通行令，外面打不开，里面也出不去，是看管她最好的地方，别人伤害不到她，她也伤害不到别人。
于渊给她盖上个毛毯，“出去吧。”他说。
在他们走出那个只有一张玉石桌的房间，季风再一次听到无数个机械锁的声音后，船体突然猛烈的摇晃一下，但只是一下，便不再有下一次动作。
有工作人员满身是水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他甚至违反规定，推开了手术室的门，“老大！你快去看看吧，海面上都是凫鱼尸体！”
他说得哀切，似在哭喊，有些撕心裂肺。
于渊看着那扇被推开的门，并没有过去，而是保持在原地，跪坐在地上的人垂着头拼命吸气。
“你是哪个工作岗位的人？”
“我，老大，我是。”他咽了一下口水，接着说：“我是控制机械吊臂的工作人员。”
“号码。”
“651。”
“651不是在水下吗？”
沈珪闻此话转过头去看于渊，他在说什么胡话呢？水下只有601到650。
跪坐在地上的人缓慢抬起头，露出一个笑，“是吗？”然后突然起身往里面的房间跑去。
但是于渊的动作比他更快，就像一团影子，人就已经被按在墙壁上。
被按住的人并没有慌张，甚至没有一丝惧怕，他摸着手下的金属墙壁，就像摸着爱人的皮肤那样温柔缱眷，“找到你了。”然后伸手按住心脏。
滴滴答答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