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北睁开眼,纪恒远第一时间察觉,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别动……你躺好。”
林向北呼口气,感觉牵引着全身都疼,她又倒吸口气,心口起伏着,这一回,身体里是真的被火灼伤一样的难受,跟以往受过的外伤,根本就不一样,“疼……”
纪恒远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她真的清醒了,他才算是真的放下心,“清岁,醒醒,过来看看!”
林向北睁开眼睛看他,满脸胡子拉碴,眼睛里全是血丝,整个人憔悴不堪,他从来没有这般狼狈,她扯着他的手,沉重喘息。
他是不是都没有睡,守了很久?
她任由清岁摆弄她,身上插了许多奇怪的管子,生疼、别扭、难受到她忍不住想干呕,她只想把这些东西通通都拔掉,她呛到眼睛通红,眼泪就从脸上滚了下来。
太太从来不哭的,清岁喉咙哽咽一下,给她顺气,这次是真的元气大伤。
林向北用力抓住纪恒远的手,抓到他手背上都是指痕,她缓了很久,才终于平静些许,身体依旧难受得紧,“我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纪恒远声音低沉沙哑得吓人,林向北闭上眼睛,笑得释然,“哥哥……我是真的累了。”
清岁心一沉,缩回要搀扶太太的手,所有人都说太太无比幸运,却不知道她光是支撑那些肆无忌惮的嚣张,就用尽了力气,“我去叫连医生过来。”
纪恒远愣住,他看到的那段过去,她也曾这样颓靡,他握紧她的手,“没有你的北苑,我睡不着,没有你在身边,我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向北,当我求你……会好的,你给我时间,让我继续照顾你,你会好起来……”
林向北沉默,伸手摸一下他胡子拉碴、扎手的脸,她想过的,不再想什么过去,就抱着方家的家财和纪恒远的宠爱,把过去和纪怀清忘的一干二净,那样的生活有多美滋滋。
可纪怀清就是能,在她没有防备、沉迷温柔的时候,给她致命的痛击。
无论她在哪里,他都可以无限刷存在感,她却没有办法,真的把他斩草除根。
经了这一遭,她只想,更快了结了纪怀清,无论是什么代价,她重生以来,确实越来越懈怠。
别人说笑的时候,她也笑,所有人都想着怎么逗她开心,她也配合着笑,到后来,她都分不清楚自己是真的高兴还是假的高兴,她只是习惯性挂起笑容,眼里根本就没有笑意。
她也开始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爱着纪恒远,还是为了回应他的爱意,习惯了依靠他,她却不知道自己有几成真心。
也许,她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只是一直在做徒劳的、骗自己的无用功。
“向北……”
纪恒远痛苦呢喃着,林向北叹口气,疲惫异常,她对他,从来都不公平,上辈子的他高不可攀,这辈子攀上了,她却不知好歹,真不识趣。
“没有必要因为我丢了命,我不值得,纪先生,你答应我,就算日后我真有不测,你好好活着……”
“你敢死,我就去地狱里找你。”
纪恒远心里被刀剜了一般的鲜血淋漓,她怎么可以这般残忍地,对待她自己,要他放弃她。
她两世为人,她苦头吃过那么多,病情反复,总有个度,他努力那么久,有多想把她拉扯回来,她根本就是心知肚明。
纪恒远把人轻轻放回去,反问自己,自己难道真的是厌烦了?
不,他只是不能容忍她脱离开他。
连城野赶过来,确认她身体状况真的平稳下来,开了营养素,让厨房准备些许流食,看一眼此刻坐在床边,压抑如同地狱修罗的纪恒远,纵使心里惧怕,到底是医生看不得人身体受煎熬的属性使然,开口劝阻。
“您近乎三天没睡了,也没有用餐,既然这会老大醒了,您放自己休息半天如何?”
纪恒远手牢牢牵住林向北,眼神就没离开过林向北,没有吭声,林向北转头朝着另外一边,“我答应你,去休息吧。”
纪恒远依旧沉默,她艰难转头回去,他怎么就那么偏执,不知道心疼自己的身体,“去吧,我只是随口一说。”
纪恒远盯着她的眼睛,她躲闪的眼神叫他心里更疼,她在他面前撒不了谎,她只是想骗他去休息,根本就没有改变主意。
纪恒远起身,晃了晃,几欲晕倒,连城野刚要搀扶他,纪恒远推开他的手,坐回去,“范晟,送些吃的过来。”
林向北喘息着,越发心疼起来,“你不用照料我,你去休息!”
纪恒远握住她的手,闭上眼靠在椅子上,全身肌肉都酸痛起来,整个人紧绷了快三天,这会是真的觉得累得慌,“我没事。”
不一会,纪恒远头一侧,扶着额头的手滑下来,另外一只手,依旧牢牢握住她的手,林向北惊呼一声,挣扎着就要起来,连城野把她按回去,“纪先生只是太累了。”
这两个人,要他说什么好,一个个都只知道为对方付出,都喜欢自己担着,明明相爱,为什么要那样别扭,一起白头到老不行吗?
连城野在病历本上写写画画一样,“老大,应该还没有人敢告诉你吧?”
林向北盯着他,声音有气无力,却还是听出来她语气里带着的恶狠狠和不爽,“你有话就说。”
“你被挟持的那天,许巍勋让人把枪顶在你头上的时候,他还让纪先生跪下,纪先生毫不犹豫就跪了,许巍勋让一个下三滥的手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