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雅郡主蒙带黑纱,默默不语地看着远处昌邑王与一遭手下喝酒吃肉庆功的场面。
走到今天这一步,莫怪她心狠无情,抛弃了他们。
“郡主,我们该走了。”一男子忽而出现在静雅郡主的背后,低声提醒道。
静雅郡主掩在面纱下的嘴唇微微上扬,却让人不寒而栗,她转头凝视着男子,轻声说:“麻烦你了。”
本来,她不打算离开的,要不是她父亲一步错步步错,她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母亲早亡,是昌邑王将她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只是到头来,一切亲情皆抵不过他内心里的野心。
——她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麻烦,郡主请。”
一辆马车于后门侧边出行,朴素简单,一点都看不出半分有关主人身份的标识。
静雅郡主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毫不留恋身后的人。男子想小心搀扶着她,静雅郡主却甩开了他,一个跳跃,登上了马车。
“我们出发,前去京城吧。”
静雅郡主淡淡道。
“是。”男子挥一挥马鞭,马车咕噜咕噜地驶过大道,远远地离开了身后的建筑物。
静雅郡主懒懒地支着下巴,车内坐着她最信任的一个侍女,此番逃离昌邑王府,总不能丢下她不管。
——好歹是一路相扶着她走下来的侍女,忠心不二。
“郡主,端敏郡主她会保我们吗?”侍女神容忧心不已,顾文澜与静雅郡主一点交情也没有,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拉静雅郡主一把,也是够奇怪的。
静雅郡主语气不甚在意道:“她不是无缘无故帮我们,当时大将军来我们府上做客,差点被我父亲所杀,倘若不是我及时出现阻止了我父亲,估计大将军就得血溅堂前,无法收场了。”
顾文澜何故救她,静雅郡主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明白她是报答昔日邵彻为她所救的恩情。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侍女了然,“哦”了一声,后又疑惑,“郡主,端敏郡主既然是因为大将军才救了你,那么郡主干嘛去京城不去淮洲?”
顾文澜与晋阳公主在淮洲,没道理静雅郡主这个被救之人不过去道句谢。
“不必要,她们不需要我,父亲此次犯下谋反大罪,罪不可赦,我得去京城自动请罪。”
静雅郡主这辈子从来就没有吃过苦头,受过委屈。昌邑王的野心,以及对自己兄弟冤死的种种不满,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以前劝也劝了,但是人家理也不理。如今昌邑王兵峰蔓延开来,朝廷闻讯必会派兵镇压,想来昌邑王的军队也不可能支撑太久,到时候王府上下都得因为昌邑王的罪行而入狱问罪。
她没有错,但是身为人女,就得替父偿罪,这是她应该做的。
“郡主,有端敏郡主替你求情,皇上他……”侍女的话尚未说完,立刻被静雅郡主打断了,她沉声说道:“皇上愿不愿宽恕我,那是他与我的事情,而无关端敏郡主。”
谋反大罪,素来连累三族,顾文澜一个小姑娘去和我行我素、冷漠无情的建安帝求情,别开玩笑了,建安帝这种人只会重重拿下,重重惩罚。
——那么大的罪名偏偏还是造反,犯了天子的忌讳,不被除之而后快算是运气好了,岂敢奢望逃过一劫?
“无论是生是死,我都愿意承担责任。”
静雅郡主面色坚定,眼眸中迸发出的强烈信念,令侍女愕然惊叹。
“郡主……”侍女泪眼朦胧,“要是郡主发生不测,奴婢必生死相随。”
她们自小一块长大,早已将彼此视为最亲密的姐妹了,任何一个人出了事,她们都无法接受。
静雅郡主摇了摇头,“你别做傻事,我会替你打点好一切,让你余生无忧,我这个当主子的从来没给过你什么,唯有富足安定的生活,我还是可以想想办法帮你的。”
是昌邑王府连累了侍女,连累她抛弃家乡,毅然决然跟着她踏上前程未卜的京城,这份恩情,她此生铭记于心,却也无能为力报答了,只好想个办法,给她找一个安定的下半生住下来。
侍女又重复了一遍,“郡主是奴婢的天,没有郡主,就没有奴婢的今天。今生今世,此恩此德,奴婢生死难报,唯就一命,想来可以陪陪郡主的。”
侍女素来不是胆子大的,却肯为了静雅郡主前去京城,也愿意为了她生死永追随,如此感天动地的主仆情谊,论谁瞅见了也难以不无动于衷。
静雅郡主动了动嘴唇,千言万语卡在喉咙口,只能汇成一句话:“傻丫头啊。”
宠溺无奈的语气,令侍女破涕为笑,说道:“奴婢比不了郡主聪明,郡主可别丢下奴婢一个人跑了。”
“好好好,不丢下你,去哪里都带上你。”
二人有说有笑,笑声传出了马车外,车夫依旧板着脸赶路,一言不发。
昌邑王可没有这个好心情了。
他大吐了一口血,不省人事,倒在地上,方才伺候昌邑王的歌姬立马被当成犯人看管了起来。
昌邑王的手下挥了挥手,命人拿下歌姬,却不想,歌姬干脆咬舌自尽了。
这下可好,线索断了。
“大王,大王!”管家上前摸着脉象,大声叫唤着他。
昌邑王还是没有反应,管家与昌邑王最重视的一位部将对视了一眼,神色焦急:“这下该怎么办?大王不省人事,被人所害,消息传了出去,必会人心大乱。”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