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利群乃建安帝跟前的一等总管太监,一般来说他来宣旨,都是亲近能臣,又或者颇得宠爱的妃嫔皇嗣,不然的话只是普通的旨意,犯不着让他露脸。
彼时他来丞相府,大约代表了建安帝的意志。
顾念至此,顾文澜心中稍安,朝着常利群躬身行礼,“臣女给常公公请安。”
邵氏走过去,也跟着见礼问候。
常利群侍奉建安帝多年,是个五万得罪不得的大人物,平城的侍宦阀阅、后妃皇亲,无论是谁都要给他三分薄面,更不用说顾文澜了。
常利群摆了摆手,露出笑容,客气道,“顾四小姐不必多礼,奴婢只是替皇上来宣旨的。”
接着扯高嗓子,肃声道,“顾四小姐听旨。”
大厅众人应声跪下,顾文澜双手交叠,毕恭毕敬地聆听天子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顾盛淮有女顾氏文澜,秀外慧中,蕙质兰心,性行温良……救驾有功,着钦封县主,封号瑞敏。赏翠微别院一座,黄金百两,白银千两,云锦五匹……钦此。”
厅堂内鸦雀无声,顾文澜的心中惊骇莫名。
她没想到,建安帝会封她为县主,还有封号。大魏爵位分封素来严苛,亲王之女、公主之女封县主的寥寥无几,唯有少数极得天子宠爱的,才会封个爵位,何况还有专属封号呢。
有封号的远比没有封号的更加尊贵,同个品级的更是如此。
顾文澜还以为这一次建安帝顶多赏赐她金银珠宝以作犒赏,不想还有这等好事。
而且这一次建安帝还额外赏赐了一些东西,摆明了这是格外支持她的举动。
顾文澜平复心中思绪,面上平静地叩谢皇恩,行大礼。
从常利群接过圣旨,顾文澜笑容嫣然,含笑道:“公公特意赶来丞相府宣旨辛苦了,臣女这边准备了一点茶水,虽不是很名贵,却也是一点心意,还望公公笑纳。”
早有使眼色的丫头疾步至常利群的面前,塞了个荷包给他。
常利群仔细掂了掂,面上说道:“瑞敏县主大喜,怒才这是蹭了县主的喜气,才敢这样厚着脸皮讨杯茶喝。”
顾文澜微微一笑,常利群肯喝这杯茶,证明皇上是不讨厌她的举措。
邵氏随即招呼丫头端来茶杯,递到常利群跟前,常利群也不客气,真就喝得干干净净,接着借故告辞。
内侍放下建安帝的赏赐,也鱼贯而出了。
邵氏亲自送走常利群,等到人走远了,邵氏才与顾文澜说道:“刚刚皇上的圣旨说是救驾有功,你在江南出事了?”
之前顾文澜只是短暂交待了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至于她接连两次遇刺,更是只字不提。
邵氏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担忧,女儿封了县主,固然是好事一桩,可也是把女儿推到了风口浪尖处。
顾文澜见邵氏问起,于是答道:“也没什么,晋阳表姐在江南遇到了点麻烦,我拉了一把手,也算是逃过一劫,幸好陈表哥赶过来了,不然女儿还要和那些人周旋一些时辰呢。”
“无忧。”邵氏上前紧紧地抱住她,声音发颤,“你受苦了,以后你要注意点自己。”
天下父母心,都希望自己的儿女一生顺遂康健。
顾文澜轻轻地环抱住她的腰,笑道:“这一次我可不是平安回来了吗?没事的,我心里有分寸,而且我被封了县主,是不是让厨房多添点菜,让奴婢们乐呵乐呵?”
“说的也是,”邵氏回过头,对管家吩咐道,“今天四小姐被封为县主,全府上下多发一个月的月银,厨房也多做几道菜,好酒好肉庆祝一下。”
“是,夫人。”管家高兴地应声离去。
邵氏与顾文澜继续温情脉脉地叙旧,时不时还有顾文亮插科打诨,丞相府其乐融融,等到晚上顾盛淮与顾文樹回来时,这份喜悦达到了顶点。
没过多久,这份圣旨犹如插了翅膀的小鸟一样,迅速传遍大街小巷。
权贵世家怎么想暂且不论,最起码那些闺阁小姐对顾文澜是又嫉恨又羡慕的。
顾文澜的父亲顾盛淮是丞相,百官之首,母亲邵氏是邵皇后的亲姐姐,当今天子建安帝是她的姨父,太子楚崇贤是她的表哥,晋阳公主是她的表姐,威武大将军邵彻是她的亲舅舅,济宁侯兼骠骑将军陈绍之是她的表哥。如此得天独厚的家世,占了一点都是捡了大便宜,偏偏顾文澜样样都占,如何不让她们又羡又嫉呢?
如今顾文澜还被封了县主,放眼整个京城,除了几位长公主与郡主公主们,顾文澜还真的是在京城里横着走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不管如何,反正大家明面上对顾文澜这位新晋的瑞敏县主抱着十二分的敬意与恭喜的。
顾文澜无意高调出头,拒绝了顾盛淮与邵氏为她大办宴会庆贺的要求,反而接了瑞安长公主府的烫金绣花请帖。
瑞安长公主寡居多年,膝下唯有一子威远侯世子,平常也清闲不管事,甚少出门,庆华侯府的寿宴露脸,已经算是特例了。
这会儿大张旗鼓地举办赏菊宴,顾文澜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威远侯世子曹浥尚未有婚约,刚好又在娶亲的年纪,顾文澜不得不多想是不是为了这位世子举办的变相相亲宴。
赏菊宴宴请达官贵人、诰命夫人,以及公子小姐们,可谓是网罗了大半个平城权贵皇亲,宫中的贵主子们很有可能前来长公主府赏菊。
如此,瑞安长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