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司徒永芳意欲再求情,老国公打定主意,一阵不耐烦,厉声命令仆妇家僮请走大小姐。
“我自己走,不需要你们请我走。”司徒永芳正了正脸色,神色肃然。
知情识趣的人终归是让人欣喜的,老国公也不多为难她,十分干脆利落地放走了司徒永芳。
“老爷,大小姐她会不会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一相貌平平的管家灰衣服中年男子来到老国公的身边,面有疑虑。
“不必。”老国公淡淡说道,“她不知道我为何同意悔婚,无需过多在意。”
宁国公府在京城屹立不倒,靠得并非虚无缥缈的感情牵绊,而是理智果断的判决站队。
他眯了眯眼,又与管家说了一会儿话。
……
司徒家的这场戏剧,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尤其这件事的主角还有齐王的一份子,如此,不过是十分常见的悔婚,倒是被多方人士闹得沸沸扬扬,不明真相者估计多半以为是天家新出的八卦绯闻。
顾文澜津津有味地听着侍女滔滔不绝地模仿司徒家,跑去姜家退婚的大阵仗,“……今你我两家缘分已尽,另寻佳偶,各自婚娶,互不干涉……”
“瞧瞧你这损样,”紫萱没好气地拍了拍绿绮的胳膊,“油嘴滑舌的,模仿得倒是十足十,不去茶馆酒楼说书太可惜了。”
绿绮得意地抬起她洁白的下巴,笑嘻嘻地凑趣打闹:“我才不要呢,纵然我有这点功夫,也应该是说给我家小姐听。”
顾文澜无奈摇头,绿绮前世今生一直都是这样的顽皮性子,不似紫萱稳重端庄,当然绿绮一旦骂起人来,嘴皮子利索到没有人骂的过她。
镇阳侯夫人,她前世的婆婆,就是其中之一。当初见她多年无所出,碍于顾家权势,只好委婉劝她纳妾,顾文澜哪肯愿意?当场就直接否决了。倒不是顾文澜悍妒,霸占邱宇杰不放,主要是当初邱家求亲时,再三说过邱宇杰无论如何都不会纳妾的,这一点保证是他们主动提出来的,如今想反悔,顾文澜焉会同意?
事后,镇阳侯夫人大概是觉得自己这个当婆婆的,脸面尽失,要好好教训她这个不听话的儿媳妇,于是有意无意地用她的名声以及顾家的体面逼她就范,且不提顾文澜如何火冒三丈,绿绮第一个就站了出来,振振有词地驳回了镇阳侯夫人不合理的纳妾要求。
接着,绿绮还跑去邱宇杰面前告状,想让邱宇杰帮忙顾文澜到镇阳侯夫人面前说道说道,邱宇杰答应了,纳妾一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回想起来,顾文澜无不觉得讽刺。邱宇杰一心不纳妾,为的可不是她,他仰慕顾梦琪,竟到了不惜断子绝孙,也要守护自己的身心的地步,自己多年无所出,里面的猫腻也是他做的。
每次一想起来,顾文澜都会啧啧称奇,这番情深似海,世所罕见,就是可惜她那位大堂姐压根不领情,一心一意只想着爬上顶点,将顾家踩下去。
记起邱宇杰与顾梦琪的恩怨情仇,顾文澜的兴致不高,眼神四处乱飘,游神天外了。
“小姐,镇阳侯府出事了。”妙人三姐妹俱为紫萱绿绮负责,对外交流情报的事儿,就是绿绮的任务。
此时,绿绮卷起一小小的信纸,面色凝重,“镇阳侯世子与齐王殿下在香满楼为了一花魁大打出手,齐王身受重伤,而镇阳侯世子也不小心摔断了一条腿,情况不妙。”
闻听邱宇杰出了事,顾文澜意识回笼,又惊又疑惑,“齐王刚刚不是说宁国公府的事情一了,立马回王府面壁思过吗?怎么就……”还与邱宇杰大打出手?
二人平日来往素来不多,也无昔日仇怨在前,没道理会为了区区一个风尘女子,不惜得罪王公贵族,不顾形象地争执打架,给别人看足了笑话。
这其中,是否有人有意撺掇的?
“皇上大发雷霆,即刻宣镇阳侯进宫了。”绿绮补充说明。
无论齐王再怎么不争气,再怎么让建安帝不喜厌烦,可终究是天潢贵胄,堂堂皇子,这份血缘亲情摆在那里,建安帝也无理由在听说了齐王出事后,大方原谅人。
镇阳侯府这下子是摊上大事了。
细思之后,顾文澜牵了牵嘴角,平静说道:“镇阳侯府这一次轻则夺爵罢官,重则流放抄家,结局已定,不过齐王这件事蹊跷了点,你仔细查探,看看齐王这段时间与什么人来往密切。”
“是。”绿绮应声告退。
她有预感,指使吴氏杀人灭口的幕后黑手,估计与这一次齐王出事的推手,是同一个人。
只是,此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顾文澜这边想着齐王的事儿,另一头,也有人在想着她。
九福斋顶楼的一装潢精致的雅间里,一威仪赫赫、眉目分明的俊朗男子此时笑眯眯地与自己的手下论起京城风云:“顾四小姐就算再怎么重要,也不过是一介女流,为什么有人要对她痛下杀手?”
窦砚离这段时日忙于调查当年的密辛,一时半会没顾及到顾文澜那边的情况,派人仔细一打听,倒查出了一些苗头。
“属下猜测,或许是与邵家有关?”战翼小心翼翼道。
顾文澜是顾盛淮与邵氏的女儿,如果有人对她动手,要么是为了顾家,要么就是邵家。
“那你为什么不猜猜是因为顾家?”窦砚离兴致盎然地反问道。
邵家也就这些年依靠天子宠幸,外加军功赫赫,才会一跃而上,成为新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