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章怀云叩见陛下,陛下万安。”章怀云目不斜视,对书房里地上跪着的两个宫人视而不见,跟皇帝问安过后就只跟夏起和黄国良打了招呼。
皇帝却有些意外,问跟在章怀云身边的赵和恩:“你怎么来了?可是娘子那里有事?”
赵和恩上前一步答道:“回陛下,娘子有事要寻香莲,听说您宣了她来,叫小人过来看看,说若是无事了就叫她跟小人回去。小人在外面等了半天,本不敢进来打扰,恰好章大人来了,小人就跟着进来问问。”
皇帝又看了一眼章怀云,见他神色自若,一点不安的意思也没有,就对赵和恩说道:“你回去跟娘子说,我这里还有几句话要问香莲,晚些就让她回去。”将赵和恩打发走了。
刘群振等赵和恩走了,就看了一眼皇帝,皇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先问章怀云:“你这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回陛下,臣奉陛下旨意,今日进宫给太后娘娘送贡品,此番是回来复命的。”
皇帝这才想起来,他昨天确实吩咐章怀云进宫给太后送了东西,闻言就问道:“唔,母后可说了什么?”
章怀云躬身答道:“太后娘娘留臣问了几句话。”说着扭头看了看夏起和黄国良,接着对皇帝说道:“太后听说钟桂被内官监拘来问话已有两日,问臣可知到底为了何事?可有审出什么结果?何时能放人回去?皇后娘娘那里离不得钟桂。”
夏起一直在旁静听,等章怀云说完了,就侧头看着黄国良,黄国良却不动声色,等皇帝接话。
“你怎么答的?”皇帝有点想笑,明明是皇后的人,居然还要母后出面来问,这个郭氏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章怀云答道:“回陛下,臣不知其中详情,自是实话实说。”
皇帝听了就看向黄国良:“那钟桂就是不肯招么?”
黄国良上前一步,拱手答道:“回陛下,钟桂还是不肯认罪,但小雀儿已经跟他当面对质,将前后经过,如何受了钟桂的指使、如何行事等都当着钟桂的面说了,钟桂无可辩驳。”实际上钟桂当时已经受过了几轮刑,又听见一向器重的徒弟当面指证他,气得登时就晕了过去,自然是无法辩驳的。
刘群振眼看胜利在望,却突然被打断,忍了好半天,到此时再忍不住,插话道:“陛下,只要把源头之事问清楚了,又有小雀儿的指证,便是钟桂不认也不成。”说着看了香莲一眼。
皇帝看了一眼香莲,又看了一眼章怀云,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对巧云说:“你把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巧云自打章怀云进来起,就一直在瑟瑟发抖,几乎连跪都跪不住了,可是事已至此,她并无退路,等到皇帝再问起的时候,也只能咬着牙将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章怀云,巧云说的可是确有其事?”皇帝看着章怀云,缓缓问道。
章怀云终于往香莲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一撩袍服下摆跪倒:“回陛下,臣知罪。”他这句话一说出来满屋子的人都是一惊,谁也没有想到他认罪认的这么干脆,香莲差点就要开口抢话,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他接着又说:“臣确实倾慕香莲姑娘已久,也曾借机照拂于她,但巧云所说涉及贵妃娘娘之事,却是十足的含血喷人。”
他说话的时候并不曾看过香莲一眼,但此言一出,香莲就已经泪盈于睫。“微臣入宫十余载,侍奉陛下也已经年,又怎会不知何事该说何事不该说?微臣虽对香莲姑娘有私情,可也不敢辜负陛下的托付,事关贵妃娘娘,便是给臣十个胆子,臣也不敢随意胡说。”
皇帝听他语意诚恳,又想他为人一向谨慎小心、办事妥帖,也确实不相信他会将秀兰的事泄露出去,于是就说道:“可这巧云信誓旦旦,她又确实知晓了此事……”
章怀云明白皇帝的意思,这是给他机会让他自证清白,于是章怀云就求道:“陛下,微臣想问巧云几句话。”
皇帝摆摆手:“起来问吧。”
章怀云谢了恩,自己站起来转身看着巧云,先是问她是什么时辰跟香莲说的话,两人大概说了有多久,可有旁人在场或是看见,等她答完了,又问:“你说你吓唬香莲,说她要是不帮你,就把我和香莲的事传扬出去,叫她再不能侍奉娘娘,是这样么?”
“是。”巧云见他问的都是些不要紧的问题,也渐渐松弛下来,没那么紧张了。
哪知章怀云却忽然翻脸,指着她喝道:“大胆奴婢!还敢胡说!你说你跟香莲说了足有一炷香之久,当中并无他人在,也无他人瞧见,可香莲侍奉娘娘,如何能走开这么许久也无人来找?再者,贵妃娘娘早已知道我倾慕香莲之事,她又怎会害怕你传扬出去进而不能侍奉娘娘?你这贱婢,当面诬陷朝廷命官,你可知罪?”
他此言一出,屋内众人又都是一惊,尤其是一直低头跪着的香莲。先前她听见章怀云坦诚倾慕于她,已经是既喜且忧,喜的是这个人虽然不是个完全的男子,却能有如此担当,在陛下面前坦诚对她的情意,放眼世间有几个男子能做到?
忧的却是这样一来,只怕正中夏起下怀,他们两个人就此绑在一处,可怎么能脱身?她正想着实在不行就自己认了这个罪责,只要能保住他无恙就好,却冷不防他说出贵妃娘娘已经知道的话来,香莲不知章怀云为何这样说,心里颇有些忐忑不安。
夏起听了不由皱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