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够在见施仲良的时候,展现出最为“知礼”的样子,管牙师傅特意给自己换了一套新订做的“礼服”,要足够“得体”,足够“配得上”这次千里迢迢、与“和圣”弟子的“喜相逢”。
直到真的见到了施仲良本尊,管牙才认识到,仅仅是会点“礼”,根本就不足以跟“和圣”弟子讨教。
如果说,《诗》、《书》这些东西,讲求“六艺”全修的话,管牙应该把整个向郑的“教学团队”,六位师傅,全都带过来,才有可能招架得住施仲良的轻轻一挥。
对于管牙的提问,尤其是关于著名的“坐怀不乱”,管牙认为:柳下惠既然对于“女色”如此不亲,无动于衷,而能有儿子的降生,是不是一件矛盾的事时,施仲良并没有为这位“忠粉”的无礼之问而生气,只是淡淡为自己的师傅解释道:
“君子心如澄镜,怀中有或无、温或凉、美或丑,都无碍于其君子坦荡荡,情操皎洁如浩天明月,毫无微瑕!此为君子之所当为;而为人夫者,依夫妻人伦,行相爱相亲,谱开枝散叶,就传延香火,亦为君子所当为!此举亦如中天明月、朗朗乾坤,又有何可疑可惑之处呢?”
管牙听完,只觉得自己惭愧如“小人”一般,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好在,施仲良并没有更多要为难、刁难或者嘲笑管牙的意思,而是淡淡地问道:
“先生远道而来,尚有何疑,可不吝一并指出?”
面对施仲良的如此温良和煦态度,管牙把刚才的那份尴尬和忐忑之心,也稍稍放下了,接着问道:
“请问施先生,柳氏书院收徒,开设课目,是否依据《诗》《书》教授,还是由先师所自撰书课,教授学生?”
施仲良被问道本职,欣然答道:
“君所言三类,皆有。教授时,吾师所编撰尤重。”
一听有“私家教材”,管牙顿时有了“取经”的心,拜请问道:
“可否不吝赐吾一套贵先师所自撰书卷,吾于宋国亦有学生在授,若有此荣幸,允吾带返,吾必竭余生之呼,广播先师之教于宋之乡野黎庶!”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但取无妨!”
施仲良命人把柳下惠所著的全套教材,整理了十套,一并赐送给了管牙。
“施先生如此厚爱!吾代宋国学子向您再三拜访!感恩之甚!”
管牙郑重谢过之后,把自己带来的一份厚礼:青玉香炉,双手呈上,算是尽了崇敬之意。
施仲良深知“来而不往非礼也”,也就欣然笑纳了。
而这一套被管牙师傅“取经”式带回的鲁国“和圣”亲自编撰的“教材”,则成了向重最为喜欢读的书籍了!实在是,这里面的内容,比起之前乏味、味如嚼蜡的那些个书卷,要写得有趣的多。
说它有趣,是因为,虽然是讲究“礼”的文章,却真的写尽了当时的“礼”———能被列入“礼物”的东西!
书中写道:在春秋这个特殊的时代里,各个国家,能被用来当作礼物的东西,也是千奇百怪,各具浓郁的地方特色:
就比如说鲁国吧,和齐国相邻,礼物也差不多,包括桑麻、布帛、鱼盐等等,都能进“礼单”;而北方的燕国,则除了有鱼盐一样,还有大枣和毛栗子。
而到了赵国、代国,他们却以俊男美女为礼,就算他们偶然并放一些精美的工艺品,那也十有八九都是假货。
楚国比较大,西楚以鱼、盐为礼;东楚,包括吴国、越国,除了海盐以外,铜器也是礼器首选;淮南和江南一带的南楚地区,就富庶得太多了!除了皮具、鲍鱼、竹木器具以外,豫章更是直接以黄金为礼;长沙的锡器也进入礼单;而南边的番禺,海货如山:什么珠玑、犀角、玳瑁之类的,数不胜数;热带水果,也是样样惊奇;葛布、响罗纱,更是无价之宝,贵族首选。
而西部巴蜀地区的物产最为丰盛,从植物的栀子、姜竹木器具,到矿物的朱砂、石、铜、铁,经蜀工巧夺天工之手,美仑美奂!
相对这南方各地的礼单,西北方的礼单,就显得“朴素”多了,比如说关中秦地,直接就是“上粮食”;更西的些的天水、陇西、北地和上郡,那就是:上肉!畜牲都是能自己跑着来的“大礼”。
看到最后,向重突然对这个“礼物”当中的“实用主义”,有了极其深入的理解。
因为,当看对宋国、梁国的能入“礼单”的礼物描述,是这么写的:
“宋、梁之地,民风节俭,君子多。”
就没了!
也就是说,这儿,除了生产一些生活上“抠抠缩缩”的正人君子以外,啥也不产!
向重不禁给看乐了,心想:
“赵国、代国,出产美人,可是品德不过关;而这宋国、梁国,出产君子,可是这颜值不算特长。要是这宋、梁的人,与赵、代的人联姻,那不就两全齐美啦?生下来的子女,要美貌有美貌,要修养有修养,真正是一个绝佳的‘人口综合素质’提搞的绝佳方案!”
简单一篇,关于各地礼物的特产清单,竟然能被向重看出了“民族大融合”的未来走势,也的确是不枉他来自“道主辛吾”的文子投身。
当向重在回答管牙师傅,对于这篇文章的“读后感”时,向重觉得,怎么也得有些新意吧,就把这个想法给写了上去。
果然不出所料,管牙劈头盖脸地就拿书要砸过来,说他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