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气横生的地界,向来对富有生机的任何东西都不友好,当鬼气侵入体内时,身体里的生命力就会迅速流逝,就连神族也会受到影响。
但魔族和鬼族是例外,他们不仅不会受到伤害,还会增强力量。
苏溪承运起浑身所有的神力,力开山河一般气势磅礴,可对上那沉淀了千年之久的怨气还是犹如螳臂挡车。
“谁准你们在这里开战的!”
那几个神族在杀死不周山村民之后就要去找苏溪承,可却被不周山这个地方的冲天怨气惊住——险些以为是秦容这位天魔搞出来的声势。
后知后觉发现事情的严重性,便立刻回了天谴。
虚掩倒是还留在这里,找到了苏溪承,隐去不周山村民的事,把讨伐魔族的状况说了一遍。
苏溪承脸上带着冷意和怒气:“如果是帝澜选择了这个地方围杀秦容,那不周山的守山人就未必是秦容杀的。”
知道真相的虚掩微微一惊,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敏锐的抓住了漏洞。
其实他也不是很赞成用这种方法来对付秦容,村民无辜,没有必要为此牺牲,可帝澜下了死命令,而且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如果说了实话,反而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是秦容做了什么吗?”
“不是她。”
苏溪承剑指这片山峰。
“千年之前,不周山还是一座孕育了万千生灵的灵山,是人界为数不多的修炼圣地。”
而面前的山死气缭绕,怨鬼漂浮,甚至戾气已经对人界造成了影响。
“后来第十二位天魔降世,为了攻打人族而踏平了不周山,毁掉了这里的山脉,杀了无数定居在不周山的守山人,甚至把人的灵魂从身体抽出,布置了阵法将其困死在这里。”
而此后,死在这个地方的生灵都不得超脱,成为孤魂野鬼飘荡在不周山周围,怨气渐渐相互吸引,天地间所有的恶念都因为这里特殊的气场飘向这片土地。
虚掩震惊不已,他们都是千年后才获得神位的神族,那么久远的事远没有苏溪承知道的清楚。
“天魔祸世,魔族当诛……”虚掩道:“但不周山千年来都没有出过事,想必是找到了解决办法?”
“妖王与当时的神王合力压制,找到了侥幸逃生的守山族人,逼他们立誓,祖祖辈辈永世不出不周山。”
“什么?!”
虚掩起初没反应过来,等明白话里的意思之后,又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苏溪承神色淡淡,此刻的他无限接近于一个神族的姿态,冷漠,无情,几乎让虚掩遍体生寒:“守山人的亡魂是怨念的根源,而同族的气息能够安抚亡灵。”
于是,一场无休止的坚守就在被逼迫的情况下开始了。
虚掩活了这把年纪,见过不少意难平的事,人间潮起潮落,于神族的寿命相比全都是过眼云烟,他自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做到不为外物所动的绝对公平。
可如今听了这个连亲身经历都没有的故事,还是生出了一股怜悯和悲哀。
世世代代守护宛如死地的不周山,永世不得出,这就是一场没有解脱的囚禁,就算用自由换取了安宁,但这些守山人又凭什么愿意牺牲呢?
难道苦难也可以无休止的传承下去吗?
“守山人死了,镇压冤魂的气息没了,等阵一破,这个千年前留下的隐患就会暴露出来。”
到时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虚掩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因为帝澜也是千年前的神族,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事。
那他为什么还要选择在这里杀秦容?
难道他就不怕不周山上的怨气弥漫到三界吗?
虚掩没那个能力去质问帝澜的,只把疑惑先藏在心里,抬头便见到山巅之上一道黑影拼命奔向那片阴气浓重的漩涡里,声嘶力竭的要抓住那些怨灵。
是秦容!
秦容身体被侵蚀的厉害,灵魂却越来越充满力量,她的身体只是**凡胎,没有魔族天生的强悍。
但灵魂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天魔了。
身体从被撕裂到被灵魂修补愈合,这中间的过程经历了成百上千次,痛苦到最后都变得麻木,无数怨鬼在她耳边低喃着,这巨大的漩涡像是要把她拖进深渊,可对秦容来说,她现在已经在深渊了。
无形的屏障成了阻隔秦容碰到那些灵魂的壁垒,也是阻碍那些冤魂冲出封印的障碍!
“秦容,打开封印,人间瞬间就会成为地狱,不要做会后悔的事!”
苏溪承冰冷的面容出现在她身后,他此时显然认为秦容想要放出这些怨魂,眼底闪过失望。
这是第二次了。
秦容心底无端升起一股针对苏溪承的怒火,误解不会使她如此愤怒,神族本性的高傲才是,偏见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悲哀的是,连当事人都不会注意到这些。
可为什么要拿这些普通人开刀?
为什么他们这些神族的眼睛从来都不注视那些真正需要他们拯救的人?
怨鬼的惨叫道出了他们生前死后的凄惨,而她一直视为亲人的不周山村民也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躲开苏溪承向她劈来的剑气,秦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我最后悔的两件事,一是相信了你们道貌岸然的神族,二是认识了这些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
秦容的眼神有痛恨,有杀气,还有一种苏溪承看不懂的东西,然后在后者惊愕的目光下,毅然冲进了不周山阴